第97章

入了王都，没有意料之中的热闹，完全不见百姓踪影，空寂的街道曾经是最繁华的地段，现时吹起的黄沙犹显得静谧，好在挂在轿子上的轻柔软纱遮住不少沙尘。

“你倒是会讨好太后，一条软纱就可以哄得她老人家乐呵。”袁兰似笑非笑的说，语气中透出隐隐的羡慕，她做过许多事情，能令皇太后开心的事寥寥无几，皇太后敷衍的赞赏随时刺痛了她的心，比起刘涵的视而不见，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看到的永远是她身后的袁家。

“要合时宜！”童洛玄惜字如金，更紧张怀中的几本经书，高立起来的衣领内藏有细细的肤色丝线，线尾栓着庵堂经阁的钥匙，郑重的贴身而带。

“晚上可是有素宴，皇后娘娘宴请皇太后，后宫妃嫔陪同，可是有我们一份。”袁兰不喜热闹，偏偏热衷宴席，童洛玄瞥向她，平淡的回复道，“我要在佛堂颂经，是太后的意思。”皇太后只是让她将经书送到佛堂，但做事要全套，功夫、样子都要做足，才不会落人话柄，又避免应酬。

略有深意的望向童洛玄，袁兰自然以为是她不想见玫公主，不打算多问。浩浩荡荡的队伍从皇宫侧门而入，除了圣上的步辇正门直入。多少人渴望着那份正式，仿佛被整个国家承认了一般，堂而皇之的向所有人召示着他的权威。

“只有圣上才可能从那个门走的，不必看了。”袁兰忍不装提醒”童洛玄，如此目光很难不令人多加想象，坐在她的旁边，都觉得会很危险。童洛玄慢慢收回目光，望向袁兰，张了张嘴，似乎在组织着语言，最后叹道，“是啊，只有圣上才可以走。”

听不出有特别的意思，童洛玄低着头也不再四处张望，进了宫，宫里的场景她可是忘不了，没有心思再温顾。除了皇室，其他人皆下了轿，童洛玄扶着竹杆俯身而下，看向赶着刘涵步辇离去的魏香，悠悠的叹了口气。

“看什么？快走吧！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五殿下之后，会与你一同侍候太后。”袁兰自嘲的想着，当初处处针对童洛玄，现时却有事求她，风水轮流转，心情复杂。疑惑的童洛玄，侧头望向袁兰，眼中尽是不解，喃喃的重复道，“五殿下……”随即淡笑道，“可能是吧，也算是一种缘，孽缘。”

其实心中有所困惑无法解答，理应有五殿下这号人物，否则九位殿下是凑不起的，但是五殿下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出现过，自己更是没有特别的印象，最怪异的是，她竟然总是认为这样的情形理所当然。

“皇太后要去昭和宫，你们要随同吗？”候于皇太后寝卧的她们，最后等到这样的答复，前来传话的是一年不见的巧琳，疏远的语气、陌生的态度，若不是她的眼中泛着阵阵涟漪，童洛玄当真以为时间可以催淡情意。

“我去！”童洛玄淡然道，“初回宫中，理应向皇太后、皇后娘娘及其他娘娘请安，再去佛堂颂经。”

“有几个娘娘想得起你，真以为自己受到恩宠。”袁兰随口道，长久来与童洛玄针锋相对的习惯，近期难以改变。懒得计较的童洛玄连表情都没有变换，直直的盯着皇太后寝卧的门，心中有无数个念头一闪而过，内容太过天马行空，是她内心不安的表现。

“向皇后娘娘请安，总不会有错的。”童洛玄淡淡的转向袁兰，“至于其他娘娘，或者真的没有什么必要了。”能离开的都已经离开了，留在宫中的也尽数都要离开，就算她要请安，也不一定有谁记得住她。

咬了咬牙，袁兰是真的很想向童洛玄表现了友好，但一见到她似乎都不在乎的模样，心情就难以平复。

“你说的对，皇后娘娘总是要见的，也不知道方才是谁在说，不参加素宴，要去佛堂颂经呢。”袁兰直直的盯着童洛玄，仿佛认为是童洛玄欺骗了她，童洛玄缓慢的转过身，想必现在想见到皇太后不太可能，与袁兰在这里假意争论也没有必要，打算先行离去。

袁兰突的挡住了童洛玄欲要离开的方向，脸色微变，好像当真不打算放过她。

眼见两个人有可能在皇太后的寝卧前产生不快，巧琳连忙站在两人中间轻声提醒道，“这是在皇太后的面前，你们最好都收敛一点儿，若是惹得皇太后不快，谁都会有麻烦。”

深望向巧琳，一年不见，她的性情也有所改变，微微淡笑道，“巧琳姐姐说的极是，不宜在皇太后的寝卧前有所争执，所以……劳烦袁大小姐，想寻我的不是，就请睁大眼睛，莫要让人看了笑话。”笑容依然极淡，勾起的嘴角夹杂着嘲讽，抱着经文转身离去，打算先将经文送到佛堂内，再向皇后娘娘请安。

反观袁兰，被气得脸色通红，实在弄不懂，她究竟为何事生气。

“袁姑娘，不要总与洛玄计较，毕竟以后同侍皇太后，友好些……”巧琳本是劝解，换来的却是袁兰的一记冷哼，“我的事你就不用管了，还是好好侍候皇太后吧！”

袁兰顺着童洛玄离去的方向而行，看模样是要回到自己的寝卧中。

苦笑中的巧琳只是叹气，好像能够预计到童洛玄与袁兰之音将会延续的不快，可是她没有猜到，当她们离开皇太后的寝卧前，正一前一后的向佛堂走去，表面上看来两个人都带着气愤，相互不理睬，只是，抱着经文的童洛玄去佛堂理所当然，袁兰所走的方向却不是回自己的房间。

“你说我跟着过来，会有多少人向皇太后回禀？”袁兰随童洛玄之后迈入佛堂，随手合门，像是松了口气。正将经文一一摆到案上的童洛玄，不以为然道，“很多人，皇太后此时不一定想听。”

“原因？”袁兰有话直言。童洛玄跪在佛案前，双手合十，叩拜三下，轻笑道，“皇太后有更重要的事去烦恼，像我们这样小小的宫侍，就算拉帮结伙，能做出多少事来？”

何况年纪尚幼，知道权衡利弊，却不会勾心斗角的她们，根本入不了皇太后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