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感觉不到童洛玄的惆怅,更察觉不到魏香的紧张,刘涵的眼中,好似只有童洛玄一个人,或者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
“你好好养伤,朕会保护你的!”刘涵坐到床边,完全无视跪在旁边的魏香,向童洛玄许诺道,不知他是经历了怎样的思虑,竟然悔了亲口说出的命令。
童洛玄不自觉的冷笑道,“圣上乃国君,言既已出,没有收回的理由,奴婢已不适合在宫中,理应离宫了!”
就算自己的时日不多,也不要在宫中……
“魏香,你先出去,朕有话要对洛玄说!”刘涵冷着脸,对“碍事”的魏香下了逐客令,似有担忧的魏香无法违抗刘涵的命令,唯喏的退了出去。
童洛玄张了张嘴,无奈的摇了摇头,躺在床上无力的请安道,“劳烦圣上亲自跑一趟,奴婢罪过,此处不宜圣上久留,请……”
“不要再言语了,好好休息,以后,朕会经常过来陪你,以尽力保护你。”听刘涵的语气,好似不是在说笑,换成童洛玄焦急,若是圣上真有此心,她岂不是无法离宫。
本欲拒绝,童洛玄只觉伤处一痛,身上的力气顿失,连言语的能力也在瞬间失去,浑噩的看着刘涵不算清晰的模样,本就冰冷的心仿佛也不再跳动。
她……挺不过去了!
“奴婢,想出宫!”童洛玄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来,听到刘涵的耳中,却不曾入了他的心,他认准的事,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你好好休息,暂时就搬到昭和宫吧!”
连忙抓住刘涵的衣袖,哪里还管他是圣上,还是早前的太子殿下,童洛玄焦急的是自己的处境,“圣上,奴婢出宫的事……”
“朕不记得你要出宫!”刘涵顿时冷下来脸,“你伤得太重,需要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轻轻抚着童洛玄被汗水浸湿的发丝,他的眼中闪过复杂的神情,他的心情,谁也不懂。
“圣上……”童洛玄忍不住冷笑,她被圣上赶出宫的事,恐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圣上竟然还想要隐瞒所有的事。刘涵按住童洛玄,不算温柔的将她的手放进了被中,“你好好休养,出宫的事,不会有人再提。”
她是没有背景的女子,没有谁会为这件事太多思虑,毕竟,将此事压下的人,是当今国君。
刘涵的离去并没有使得童洛玄轻松,一股闷气紧紧的压在她的身上,仿佛要将她的心压碎,其实她感觉得到,生命即将流逝,出现在眼前的不再是生活在后宫的人,而是自己的亲人。
特别是望见祖母慈祥的笑容时,童洛玄的心中,只是温暖。
“洛玄,你怎么了?快点醒过来呀!”魏香的声音陡然入耳,亲人的面容瞬间模糊,童洛玄不情愿的甩开手背上的重量,喃喃的唤道,“祖母,祖母,不要走,等等洛玄……”
“不要吓我!”坐在童洛玄身边,甚是清醒的魏香忍不住大喊道,“快点请太医,快一点儿……”任凭她在屋内如何叫喊,屋外的宫侍都没有见得太上心。
就算是太医来了,怕也是无力回天,尽管圣上百般怜惜,等待她的依然是死亡结局。
“怎么不见太医?你们反了吗?“魏香顾不得许多,冲了出去,自从圣上来了之后,宫侍反而更不善对待童洛玄,不用想,有人故意为之。
圣上的到来,没有为童洛玄带来任何好处,相反的,是更重的创伤。
“不要忘记,她是未来的娘娘,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魏香指着他们大喊着,终于令他们意识到严重性,圣上亲自过问只能代表一件事,就是童洛玄的未来。几名宫侍匆匆的跑出去催已然回到太医院的众位太医。
哭笑不得的魏香将屋门关紧,跪在门前止不住的流泪,人心啊!她真的见识过了!以为他们是聪明人,没有想到,只是看重了眼前的利益。
昏迷中的童洛玄,总是喃喃的唤着一些令人心惊胆战的称呼,屋内布满了悲伤恐怖的气氛,不知能挺到什么时候。
“洛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呀,你听不听?”魏香的神情突然变得狰狞,跪在门前自语的她,听不清童洛玄的轻语,童洛玄自然也听不到她的心声,“我已经查到童家当年遇到了什么境况,也猜想到哥哥的境遇,我以为一直忍耐着可以待到他良心发现,给童家一个交待,给我一个交待,可是多年来的等待换来的只是作为奴婢才会有的待遇。”
“我好恨,我真的好恨!”魏香紧紧的抓住门面,在木制门上留下长长深深的指痕,鲜血顿时迸出,弥漫在气味本就不好的室内,“洛玄,我留在宫中这么多年,究竟为了什么,为了知道真相?为了看着真相心中隐疼而无能为力?洛玄,我真的想过放弃,可是我不甘心,我所有的心血都消耗在上面,我凭什么放弃?”
“家里没有谁对我真的好,在那样的一个环境,我只有哥哥,他意气风发,他年少轻狂,可是他对我好,我进宫,家人只有观望,我重伤,家人置之不理,如果哥哥尚在人间,我一定不会受到这般待遇,我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的。”魏香不住的自语着,却不曾将那个人的身份说出来,如果童洛玄是清醒的,定然会冲上来,向她逼问当年的真相,可是……童洛玄无法起身。
躺在床上的童洛玄,正发着热,突然喊道,“娘,娘,爹爹呢?哥哥呢?”
哥哥呢?战死于沙场,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本不应该早逝的生命,因为私心,因为背叛,将生命永远留在离故土千万里的地方。
“洛玄,你醒过来,凭什么我自己承受,凭什么你就可以提前解脱!”魏香突然冲到床边,扯起童洛玄的衣领,愤怒的大喊道,“你眨开眼睛看看,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是谁,为同一个目标付出努力的人是谁,你的心里又是谁,总是装着毫无用处的往事有什么用?谁来怜惜你?你不过是个棋子,我们都只是棋子。”
如果童洛玄挺不过去,可能是件好事!魏香绝望的想着,松开了童洛玄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