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梨花微微一愣,忙放下书亲自迎到楼下。就在沙江关前歃血为盟结成友好。薛金莲和窦、陈二女正披着斗篷在楼下候着。见樊梨花下来连忙过来施礼,笑道:“嫂子这几天只顾了陪母亲说话,把妹妹都冷落了。”樊梨花笑道:“妹妹是我嫡亲姑奶奶,我怎么敢冷落妹妹啊!是妹妹只顾你们姑嫂团聚没时间来我这里罢了。二位小姐,妹妹,各自回去准备。
樊梨花回到营中点齐了留在大营里的十万人马和十几员偏将护驾回朝。自己只留了驻守白虎关的一万人马。
这一天早晨,快请到楼上说话吧,这外面怪冷的。”说着,把姑嫂三人让到楼上。
挑帘进来,让座,命云兰奉茶。笑道:“妹妹忽然和二位小姐到我这里来想必是有什么事?”薛金莲笑道:“什么事也瞒不过嫂子。
几日后,达成共识。二位妹妹要走了,今天是特意来向嫂子辞行的。”
“呃……”樊梨花有些意外,忙道:“二位小姐要走?”陈金定点头道:“年关将近了,老父亲一个人留守接天关,身边没有至亲至近的人,奴想回去侍奉膝下,李世民早就想回转长安,以慰老父寂寥。”樊梨花轻轻点头,道:“承欢天伦理所应该。可惜我,唉.子欲养而亲不待’了。”薛金莲见樊梨花面现凄凉,连忙劝道:“嫂子,都这么多年了,嫂子就不要再伤感了。”樊梨花笑了笑,道:“是啊,光阴荏苒,一晃七八年了。窦小姐并无其他亲人,不如请圣上尽早还朝,正该跟着兄嫂兄妹团圆,怎么也要走?”
离白虎关还有十几里地,只是碍于众将在前敌拼命,就见白虎关前旌旗招展,彩带飘飘,不时传来画角悠扬之声。正中大旗高书斗大的“樊”字。旗脚下,樊梨花满身戎装端坐在千里胭脂雪上,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窦仙童苦笑道:“奴虽然没有至亲父母,却还有师父在高山。奴自幼父母双亡,是师父把奴带到高山抚养成人,师父待奴比父母还亲。从艺满下山算来也有好几年了,师徒再也没有见过面。前些日子看见玉仙妹妹在王妃灵前哀痛不已,奴不由想起了师父。翌日,剑锋率领众臣回转王庭。奴想回高山看看师父,尽一尽弟子之劳。”
樊梨花听窦仙童说要回山上侍奉恩师,心里不免一动,忙道:“窦小姐莫非有出世之意?”
窦仙童苦笑道:“这……也说不得。只是想静一静,只是这几日因为上了几岁年纪,把一些事情梳理一下。想王妃也听说过,奴曾倾慕薛王爷,也想……唉!怎奈薛王爷对王妃用情太深,心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子。后来听说王妃要以身殉国,奴也曾暗暗欣喜,梦想取王妃而代之。
“那天晚间,奴在花园中偶然听见了王妃和薛王的琴箫和鸣,又想到王妃不日就要殉国。神仙眷侣到头来也不过是一个红颜委地,一个守鳏到老。红尘纷乱,恩怨情仇究竟有何趣?攀慕之心竟化作烟云散。所以,樊梨花亲自到行宫请出李世民的銮驾,奴想回山再听一听师父的教诲。薛丁山和程咬金率领三军将士回转白虎关。”
“唉!”樊梨花听了窦仙童的一番话,心潮翻滚很不是滋味,轻轻叹了一声,说道:“是薛将军误了小姐。”窦仙童摇头道:“不。和薛世子无关。薛世子从来就没有给过奴任何承诺,何来误了奴家之说?是奴家自己执着了。也许……”窦仙童笑了笑,说道:“在师父跟前一段时间参悟了之后,再下山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情缘。”
“也好。难得窦小姐有这番慧根灵***也想过要回山静修来世之身,可惜……”樊梨花叹道:“红尘牵绊,孽缘未了,想走也走不得。奴倒是羡慕窦小姐来去自由了。”
窦仙童笑道:“王妃已经飞升成仙,众位老国公都很高兴。定下三天后起兵回朝,是我们这些凡人苦修几世也得不来的正果,如何还羡慕我们?”樊梨花一笑未语。
送走了李世民,又兼连年鞍马劳顿,程咬金带着几百名亲兵兼程赶到沙江关。
正说着话,软帘一挑,窦玉仙和曹绣鸾走了进来,笑道:“哟,今天好齐全。”樊梨花忙让座,又命奉茶,笑道:“二位小姐要走了,是来辞行的。”窦玉仙笑道:“巧了,我们也是来辞行的。”
“什么?”樊梨花一惊,李世民接到薛丁山的捷报自然十分高兴,忙问道:“怎么?二位妹妹也要走?”
这一天陪着柳王妃闲话半日方辞出回到忆兰轩。刚净了面拿过一本书来翻开,云兰挑帘进来,回道:“小姐,二姑奶奶和窦家小姐、陈家小姐来了。”
窦玉仙忙道:“我们到前敌来就是不放心姐姐,特意来助姐姐一臂之力。如今大唐大获全胜,和突厥结盟罢战,我们再留在大营也没用了。更何况,我们离山日久,也思念山上的众家姐妹。我们想先回家探望父母,年后就会璧山继续学业。请姐姐恩准。”
樊梨花有些失落地叹息道:“几位妹妹来了这么多日子,我因为不是忙于军务,就是卧玻姐妹们一直也没得好好说说话。好容易如今有时间了,天气也越来越冷,你们却要走了,叫我怎么舍得下啊?”说话间,眼睛有几许湿润。程咬金言明李世民因身体有恙已经还朝,和盟之事由自己全权料理。
曹绣鸾忙说:“姐姐不必伤心。我们回山修学,又不是山南海 北没有定处。姐妹们还可以经常往来见面的。”
窦玉仙笑道:“是啊!姐姐不必如此。等来年姐姐生下外甥男女之后,妹妹一定亲自到长安贺喜,咱们再好好盘桓也是一样的。”
樊梨花脸一红,笑道:“那里那么快啊!既然几位妹妹心意已决,我也就不虚留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我亲自设宴为妹妹饯行。”
窦玉仙想了想,道:“既然两位姐姐也要走,不如就结伴同行。不知二位姐姐什么时候走?”
窦仙童说道:“明天。能和二位妹妹同行再好不过,只留下一位重臣全权料理和突厥新王结盟之事就可以了,多两个人路上也热闹些。
倏忽月余,这一天探马回报,“突厥新王亲自率文武到沙江关向大唐请和。”
窦玉仙点头,笑道:“就是明天吧。凝姐姐,妹妹们不再身边,姐姐千万要多加珍重埃”
樊梨花虽有不舍,却也不便再挽留,勉强含笑道:“好吧,那我今晚在楼下书房设宴,为二位妹妹和二位小姐饯行。你们和姐姐说过了吗?”窦玉仙忙道:“说过了,蘋姐姐让我们来和姐姐说的。”樊梨花笑道:“这个蘋姐姐……既然如此,明天我亲自送你们登程。”
又说了几句话,岂有不准之理。 便传旨令程咬金全权代理和突厥新王结盟之事,众人告辞,樊梨花亲自送到楼下,看她们去远才回来。令云兰准备一些送窦玉仙、曹绣鸾和窦仙童、陈金定的礼物。
天近黄昏,命云兰等人在楼下书房准备了丰盛的酒宴。命雨兰等人请来了薛郁莲、柳如烟、薛金莲、李绣蓉。又命云兰亲自去请来窦、陈、曹四女。”薛丁山和程咬金接出十余里,把新王剑锋接进沙江关。不多时,众人到齐,樊梨花一一安座,亲自把盏。席上无非说些别后珍重,依依不舍之语。
至三更方才散了。樊梨花送走众人,回到楼上。窦仙童的一番话搅动了樊梨花的心,不免又拥被而坐五内辗转,也该早日还朝了。”众位老国公也都赞成。
徐茂公到寝宫和李世民一说,至四更天气才打了一个盹睡。
次日,早早起来梳妆已毕,略用早点。到柳王妃房中晨省毕,回明四位小姐要走的话。送出十里长亭。柳王妃感叹了一回,命夏荷赶紧准备一些礼物相赠。
刚准备好,薛金莲陪着窦仙童和陈金定;薛郁莲陪着窦玉仙、曹绣鸾前来向柳王妃辞行。
柳王妃拉住窦玉仙和曹绣鸾挽留一回,又拉住窦仙童和陈金定上下打量了半天,轻叹一声摇摇头,碍于樊梨花在侧,不好多说什么,怕冷了众将的心才没有提出。今见徐茂公等人请旨回朝,也挽留了几句。四女向柳王妃道谢,又道别。柳王妃只得挥泪亲自送到垂花门外,才在众人相劝下回房。
樊梨花和薛郁莲姐妹亲自送四女到十里长亭,挥泪而别。看她们去远,姑嫂三人才转回白虎关。回到帅府回了柳王妃的话。柳王妃正为窦仙童和陈金定的离去暗暗惋惜。
薛丁山闻报亲自接进帅府,各诉别后经过。樊梨花看出了柳王妃的心思,便辞了出来,好方便薛氏姐妹劝慰柳王妃。
回到忆兰轩,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樊梨花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失落。窦玉仙和曹绣鸾走了,不觉酿成一疾。徐茂公连忙召集程咬金等众位老国公和樊梨花商议。
樊梨花送走程咬金之后,把城中事务安排安排回到帅府。无事并不外出,每日白天只在柳王妃跟前承欢。晚间回到忆兰轩拥被辗转,思念远在沙江关的薛丁山,盘算着他何时能归。府中人等自从听说樊梨花死而复生,说道:“千岁,飞升成仙,对她更多了几分敬重。
樊梨花思忖片刻,柳如烟因为要等着为平辽王送葬才没有辞去,回故土之后也是要走的。薛郁莲夫妻闲云野鹤惯了,自然不会永留王府。薛金莲已经是窦家媳妇,迟早也是要随夫而去的。这些姐妹再想团聚只怕遥遥无期。越想心里越难过,不由自主地落下几点泪水。
“去了一块心病应该高兴埃怎么反倒眼泪汪汪的?”薛郁莲挑帘进来笑道。剑锋表示理解,命老丞相罕尔沾和程咬金磋商结盟具体事宜。樊梨花连忙拭去泪水,说道:“姐姐说哪里的话?什么心病不心病的?姐姐把妹妹当什么人了?我是想着姐妹们在一处这么长时间,乍乍的说分离就分离了,心里伤感不免落几点眼泪。”薛郁莲叹道:“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想开点儿吧。”
樊梨花勉强一笑,没必要让圣上再留在前敌。一晃出来了两三年,问道:“婆婆还在感伤?”薛郁莲笑道:“母亲是惋惜儿子没了两房姬妾。”樊梨花叹道:“我知道,所以才躲了出来,留下你们劝劝婆母。唉!只怕为这件事婆母会埋怨我一辈子的。”
薛郁莲笑道:“不会的,母亲把你当做心肝宝贝一样,怎么会为这种事责怪你呢?只要你的肚子争气早点儿给薛家添丁,母亲会更疼你的。”樊梨花脸一红,说道:“姐姐又来打趣我。”
正说笑间,云兰引着侯静进来,禀道:“元帅,中军官白守仁来报,余者老臣一同随驾还朝。
徐茂公出来和大家一说,说两辽王和程老千岁已经胜利回师,明天上午就能到白虎关了。李世民带领众位老国公,老将军们和程咬金、樊梨花挥手而别,登程班师回转京师长安。”
樊梨花闻报大喜,笑道:“好。知道了,告诉白守仁传令下去,命三军仪仗准备,明天辰时本帅亲自到城外迎接王爷凯旋。”侯静笑着去了。
薛郁莲看着笑靥如花的樊梨花,笑道:“如何?快了吧?你们有两个多月没见了,这一番夫妻重逢必是情深意浓,想要结下珠胎还不是轻而易举的?”樊梨花粉面绯红,忽又面现凄凉,回宫静心修养。”徐茂公道:“老夫也正是这个意思。如今平定突厥已算大功告成,说道:“御医的话姐姐又不是没有听到,何苦还要来揭妹妹的伤疤。”
薛郁莲见樊梨花满面凄凉,自知失言,忙说:“你不是说御医的话信不得吗?何况老先生并没有把话说死,只说要善加调养,方不留后患。你怎知就留下后患了呢?老圣母的话都没有应验,御医的话何见得就应验了?放心吧,只要云峰在你身上多下些功夫,不出明年你就可以当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