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一路南行,无名山下,有一处小小的茶馆。众人行的累了,无陵命车马停在茶馆边,稍作休息再继续前进。
离开帝都,他一路向西南而去。行了半日路,方到此地。
茶馆的老板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而小二则是一个戴着毡帽的少年,据那老者所说,那少年乃是他的小孙子。
老者儿子媳妇死的早,于是祖孙俩就倒了这野地里开了间茶馆,倒也能勉强度日。
无陵懒懒地坐在椅子旁,眸光潋滟扫过店小二,只见他的整张脸都被毡帽盖住,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匆匆一瞥间,觉擦了几分异样。
少年转身,朝着老者说了句什么,只见那老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向无陵走来。
无陵唇边溢出一丝笑意,眸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那少年的背影。冲老者挥了挥手道,“老人家,可叫那少年近前说话?”
老者眉头一皱,道,“我家孙儿少年时代被火烧过,脸上留下一块疤痕,甚是难堪,公子不见也罢。”
无陵笑意更浓,“本公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叫他过来无妨。”
老者无奈地点了点头,转身去唤那少年,却见他已经端了茶盏向他走来。
“抬起头来。”
无陵长睫轻合,只眸低溢出一丝耀眼的流光,看的那少年不由地身子一晃,确是咬着牙没有抬头。
无陵趣味盎然,看他究竟还能装多久。
随即叫青兰近前,指着那少年道,“兰儿,将你那家传的治烧伤的神药拿出来,为小公子涂上,兴许便能治好他脸上的疤痕也不一定。”
青兰了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瓷瓶,弯腰便要撩起那少年的毡帽。而他却蓦地将毡帽一掀,轻轻哼了一声道,“罢了,不玩了。”
青兰掩嘴轻笑着退了开来,无陵抬头,望着少年那长俊秀绝伦的脸,目光柔柔,“丫头…….”
云遥苦恼地皱了皱眉头,“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她解了发绳,换了装束,而且还遮住了面容,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可是,却被他一眼就识破了,不好玩。
无陵伸手一拉,将云遥揽入怀中,闭上眼在她颈边轻轻嗅了嗅,笑了,“味道……..”
云遥羞的红了脸,垂首摆弄腰间的衣带,低声道,“带我一起去可好?”
无陵眸间光芒流转,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云遥扬起头,清秀的脸上掠过一丝担忧。
末了,他还是点了点头。
车马一路向西南而去,三日后到达青岭镇,青岭镇位于西绝山下,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偏远小镇。
这日几人到了镇上,寻了一个客栈住下,无陵似乎并不急着进山去找西绝子寻药,而是休息了一夜过后便带着云遥出去逛逛这偏远小镇。
时值春末,天气渐渐暖了起来。无陵一身紫衣翩翩,而云遥依旧是一身白衣以男装示人,和无陵并肩而行,两个天人般的男子这般走来,引来无数路人瞩目。
无陵似乎故意这般带着云遥招摇过市,街道尽头是一个草堂,草堂外围着一群求医的人,一个小药童站在门前拦了众人不许入内。而在草堂内,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躺在摇椅上睡的争相,仿佛天塌下来了也与他无关。
来往求医的人,无不焦急难耐。却又不敢出言吵醒那睡着的老者。
云遥和无陵并肩走来,令得众人眼前一亮。只见那药童清澈的眼眸在二人身上扫过,不由地惊愕,“二位公子可是神仙下凡?”
云遥扑哧一声笑了,“我们不是神仙,倒是你那位师父更像神仙。”
药童摸了摸脑袋,笑了,“我师父就是这般,说睡便睡了,若是谁在他睡着时吵醒了他,他老人家就会大发雷霆,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他也不给面子。”
无陵剑眉张扬,望着云遥轻轻一笑,道,“那你师父这一觉要睡多久?”
药童沉思片刻道,“这个可是说不准,有时几个时辰,有时便得好几日……”
云遥睁大了眼睛,“你这师父是猪么?这么能睡!”
“谁在骂老夫!”
云遥和无陵对视一眼,均是一笑,想不到这一骂竟把他骂醒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云遥笑着冲那老者行了一礼,道,“这位老先生,您听错了,这里没有人骂您。”
老者哼了一声,“你以为老夫老糊涂了么!”
云遥暗自吐了吐舌头,无陵憋的好不难受,忍住笑意,冲老者道,“晚辈失礼,还请先生见谅。”
老者瞥了一眼无陵,眸中掠过一缕深思,似有疑惑,“你们是谁?”
无陵道,“我二人来自京城,是来求医的。”
老者将他和云遥二人上下打量一番道,“你们…….”
无陵也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烦请先生代为引荐西绝子老前辈。”
老者眸光微微眯起,捋了捋胡须,沉思的目光落在云遥身上,随即道,“老夫有个条件,听闻西绝山有断魂岭,那里有一种糜竹,可做药引,如你们将它取来老夫便帮你们引荐。”
无陵点了点头,“明日自有人送往草堂奉给先生。在下告辞。”
老者点了点头,翻了个身,确是背对着二人又睡了过去。药童无奈地摇了摇头,冲等待的众人歉然一笑,道,“各位还是回去,等明日再来吧。”
想必师父这一睡去,恐怕没个三两日是不会醒的了。
云遥苦恼,“这老头刁钻古怪的,那断魂岭真的会有糜竹么?”
云遥记得,曾在书中见过这样一种植物,专门生长在阴森的墓地里,以死人的枯骨为生,说是竹子,其实也就是一种寄生的怪草。叶子呈黑红色,杆细长,如果见了应该能辨别的出来吧。
无陵尔雅一笑,执起云遥的手向街巷深处走去。
夕阳将他们的背影拉的修长,衣袂翩翩,宛若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