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祯向后退着,浑身似乎都被抽光了力气。
“从今往后,你要和我恩断义绝了吗?”他的眼角有泪光,刺痛着我。
“我爱你,胤祯,我不否认,但是你知不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说,杀了她的孩子等于毁了她的世界,颜会染可以若无其事的签下这张纸,是因为她的孩子还活着,但是我的守夏已经死了,我的世界已经崩塌了,我没有力气爱你了。”
胤祯靠着柱子坐在地上,拿起手边的“守夏”。
“当初你和阿奴讲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听着觉得好开心,那时候我们是真的很快乐,那种温暖,以后我们可能再也么有机会拥有了吧。”他将纸遮住脸。
我继续写着,任由胤祯的低低地抽泣声充满了整个房间。
新纳的庶福晋虽然没有侧福晋那样严格的向朝廷上报的要求,但是毕竟也是十四阿哥的福晋,所以带她进宫见过德妃娘娘总是必须的。
我领着颜会染进到了永和宫,她见到这森严华丽的宫殿,已经有些慌张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儿臣给额娘请安。”我行礼请安。
颜会染也急急的请安,却不敢抬头。
德妃坐着,淡淡的应了一声,她的眼光扫过我,又扫过颜会染。
“文霞,带着庶福晋到四处去走走,我有话要跟单独跟十四福晋说。”
我看着这个知晓一切,却放任一切的母亲,觉得有些心寒。
“安沁,你怎么能做这么糊涂的事情。”她开口,带着痛心疾首。
“额娘,儿臣不觉得这是件糊涂事儿,这个女人是十四阿哥一直想要的,现在我让他们都得偿所愿了,有何不可?”
我微笑的看着她,语气波澜不惊。
德妃看着我,脸色慢慢冷下去:“你都知道了?”
“清清楚楚。”
“安沁,你在怪我们瞒着你吗?”
“额娘想让儿臣怎么回答呢?对额娘来说不论这个孩子的母亲是谁,他都是您的孙子,您都一样的宠爱。但是对儿臣来说,这个孩子是仇敌。”
德妃微微闭了闭眼,长吁了一口气:“安沁,这就是女人的命运,你是十四的福晋,你就得有所牺牲。”
“牺牲?”我自嘲的一笑,“对额娘来说,牺牲一个孙女儿还真是轻易啊,儿臣试问额娘,当初听到我的孩子已死的时候是不是没有半分心痛?”
德妃重重地拍了桌子:“沁儿,你说什么胡话呢!”
“额娘,沁儿这一生,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但是其实每一次的帮凶都是你们,皇阿玛,额娘,还有急功近利的八阿哥和八福晋,当然还有十四阿哥,你们对这件事情的纵容和妥协都是害死我的孩子的凶器,安沁这一生从没有去恨过什么人,但这一次,我不得不恨。”
“啪!”德妃气急,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给我,“恨?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恨,你只能忍,沁儿你是聪明的孩子,你怎么就不明白。”
“哼哼,”我笑着扭过脸看着德妃,“我已经不用明白了,额娘,完颜家对于十四阿哥已经没有帮助了,我对十四阿哥已经没有帮助了,您的心里不会不清楚,所以才会纵容成为伊尔根觉罗落玉的颜会染。我已经不用再去争什么了,也争不来什么了,不过我可以向额娘保证,十四阿哥的嫡子会一直是颜会染这个贱人的孩子,不论将来十四阿哥登不登的上皇位,我都会让这个留着汉人血统的孩子继承爵位,我一定做到,到时候就不知道额娘该怎么向皇阿玛解释了。”
德妃猛地向后退去,用手指着我:“安沁,你怎么能变成这样?”
“这样很好啊,额娘一直教导儿臣要为自己打算,将来儿臣会一直是十四阿哥的嫡福晋,这孩子会一直尊我为母亲,皆大欢喜不是吗?不过儿臣还是要求额娘别偷偷地使些计谋上演什么母子相认的戏码,让人贻笑大方才好。”
我说完低头告退,留下德妃一人喘着生气的粗气。
如果不是你的授意,纳兰嬷嬷怎么会如此帮助十四阿哥,你们是母子连心,可以不顾及我和守夏,所以我也不用顾及你,这很公平。
我和颜会染一起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颜会染试图开口说话。
“福晋,今天额娘没有说我什么吧?她没有不满吧?”她说得小心翼翼。
许久不见我的反映,她又凑过来说话。
颜会染的脸让我觉得很烦,她刚想开口,我就重重地甩了她一巴掌。
“收起你楚楚可怜的样子,你这个样子十四阿哥会买账,我可不会,记住你的身份,别总是觉得别人都会被你收服,你没有那么厉害。”
这一耳光总算让颜会染安静下来,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进着,我没有办法和她继续呆在一个空间里了。
“穆遥,停车。”
穆遥赶紧问我有什么吩咐。
“喂,颜会染,你下车。”
颜会染睁着带着泪珠的眼睛,看着我,却只能妥协,慢慢走出马车。
“穆遥带我去竹林。”我看着穆遥有些尴尬的向颜会染行礼,立刻下了命令。
颜会染,你以为在十四府的日子会很好过吗?
再次来到守夏的墓前,我已经不想上次那般情绪崩溃,我替守夏除了墓边的杂草,缓缓靠着墓碑坐着。
“守夏,额娘又来看你了,以后额娘会常常来看你的。”
我絮絮地说着,远处的穆遥正在给马儿喂食。
突然,竹林的宁静被打破,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为首的那一个,我认得。
穆遥 被他们缠斗地脱不开身,大声的叫我快跑。而我只是呆呆地看着这混乱的场面,直到那个黑衣人走到我的身边。
“打晕他,别伤害他,我跟你们走。”
我看着穆遥 被抬进了马车,于是跟着他们走了。
这些人,知道守夏的事情,知道颜会染的事情,他们将真相全盘暴露我的面前,而作为了解真相的代价,我注定与他们纠缠下去,所以干脆一次性了解他们想要从我这得到什么。
我被蒙上双眼,直到到了一个只有一扇窗户的小屋,才被解除眼上的束缚。
屋里很黑,只有一束光,依稀看到有个人站在那里。
“弟妹,想不到你还是来了?”
四阿哥,我震惊的看着他的脸慢慢出现在光下。
“对,就是我,安排了一切的人,就是我。”
我身后的黑衣人也解下了面巾,慢慢走到四阿哥的身边。
“四哥。”他喊着。
我看着他的脸,我一点都不熟悉的脸,他喊四阿哥四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四阿哥向我走近了一点儿:“如果他的名字能被宗人府登记的话,他应该排在十四的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