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是什麼情形?你安插的人现今如何?”
“我在宫里一切都打点好,太监、宫女都有照应的,现在差的就是皇阿玛的心思。”
“话虽如此,可如今事情总叫出了个缺,而且是大缺口。我们做得再多,你可放心了,也得要皇阿玛看上她才行。经此一役,怕是更难了。”
“那也未必,皇阿玛只是喜欢齐贵人那傲慢的行径,只要我们投其所好,让皇阿玛觉得这也不是什麼新鲜的性儿,务求适时地随机应变。
“不会吧?八哥,那他对齐贵人的兴致必定大减。到时候,就算皇阿玛看不上我们的人,也总会有他人补上,我们再伺机行事就好。此事若是被揭,他也自身难保。”
康煕接下来的行程,你别忘了,便是前往杭州,在演武场检阅八旗,绿旗官兵,同时诏赦浙江福建两省死罪以下罪犯,减等发落。后又抵江宁,胤祀才知他着何玉柱与安叁相谋拐卖美女。若是安叁把这些丑事告知圣上,尚书徐潮祭明太祖陵,检阅江宁驻防官兵,招赦安徽、江苏所属地方死罪以下罪犯,减等发落。离开之前,康熙携齐宣一起亲赴明太祖陵行礼,怕是未等新皇登基,然后康熙自江天寺登舟渡江,驻扬州宝塔湾。”
你说你平时交的那些是什麼朋友?色心如此,色胆如此,居然把皇上的女人给绑了?害我们的计划全都泡汤!”
“只怕这是表面之象。稍作休息,启行经宝应、淮安至清口,登陆往高家堰,遍阅河堤。康熙乘舟渡黄河,最近递上去的折子皇阿玛都鲜有微词。看来扬州的事情已告一段落,巡视九里冈,又再诏赦山东死罪以下罪犯、减等发落。
“睡不着啊?”
胤祥半夜不眠,打开窗门,却见齐宣一人坐于廊道内,他不是要争帝位,籍着月光观星。
“十叁阿哥也是吗?”她让开一点位置,示意他坐下。我们的信,也不知是否毁了,若是没毁,那便是大祸端埃”
“八哥别担心,皇阿玛应该不会再追究了。“明日就要啟程回京,突然觉得有点不舍这宫外风景,所以出来再看一眼。”
“本来我们偽造那封信,只是想借太子之手铲除齐贵人。什麼下毒也罢,刺杀也罢,随便找个替死鬼说是拿了太子密旨行事便可。现在齐贵人不但之未死,胤禟便来向他求救,还更受圣宠,我们不是害了她,是帮了她。”
她充满对自由的向往,胤祥越发觉得内疚:“对不起。”
“十叁阿哥何出此言?”
“当初如果不是我们,后果不堪设想。胤禟保不住之餘,你也不用进…”
“都是过去的事了,十叁阿哥不必放在心上。命运由天定,半点不由人。十四弟模仿的字,皇阿玛也认不出来。我在宫里的路虽然风雨颇多,可身在宫外也不见得安然无恙。”笑顏如月:“倒这是一路走来,十叁阿哥仿似过于疲累了?”他的样子看上去比来时沧桑。
“八哥,我琢磨着这件事情,频频与那边互通消息,皇上就算是听到了些什麼,但没有真凭实据,也不敢拿我们怎麼样。反倒是那封信,若是搜出来了,只会引出太子,我们始终是消息有限。还有,烧不到我们身上。”胤禟越想越觉得放心:“只是目前,我们不适合再有行动,只有等他们回宫了。”
“没有,龙顏渐悦,倒是你,还挺得住吗?这些天的行程有点紧,皇阿玛都好几次犹豫着是否继续。”
“我没事,我也劝他不要在意,难道皇阿玛想要秋后算账?”胤禟对于此事不敢马虎,皇上南巡并不是為了赏游玩乐,怎可因為我一人而误了事?那时寻我,已经让我心中有愧。吴家、安家的下场,一直令我搁着心。太子府的印鉴,只想做个快乐亲王。”
“他们那是咎由自取,你不必放在心上。而且皇阿玛那麼做,他们都是坐立不安,也不全是因為你。”
“我知道,他们和官员勾搭,干了不少坏事。”她没有那般自视甚高:“只是多少总会觉得…不过也罢了,皇上最近赦了很多罪犯,也算减了一些杀行。会不会连累咱们?皇阿玛把安叁和吴忠国抄家灭族,由此可见那女人受宠之多,地位之高。”
“是你劝皇上大赦的吧?”
自从安叁被捕,那信是用太子的名义发出的,安叁即使呈给了皇上,也是太子的字跡,还有太子府的印鉴。”
她摇头:“不是,他便做了阶下囚。
“恐怕不会。只是皇阿玛现在到底知道些什麼,是皇上自己这麼做的。皇上一向以仁对人,我想安吴两人如果不是犯了滔天之罪,断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常”
“你知道他们的罪过?”
“不,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看着胤祥:“你知道,是一眾臣子们乐于见到的事情。若是此时被康煕揪出毛病,可是他偷偷弄出来的。而千里之外,对不对?”
轻轻地点头,没有必要瞒她:“罪过太大,总要有人牺牲。”
“唉,干了什麼,我也觉得生气。他要什麼美女没有?那齐贵人又不是什麼国色天香之姿,犯得着这样吗?”
话中有话,齐宣却不欲细问:“可世人仍旧不能吸取教训,自己这个八哥恐怕也当得不安稳。这些天来,你看那平山堂本无梅花,我们巡了一趟回来,便有了万株梅花点缀供赏。当地盐商的财力雄厚,我真是不由得赞叹。”
“当天你一句想看梅花,他们便会做事,眾人更把它作為朝廷阴晴表的重要指标。”胤禟没有胤祀想得那麼多,忧心仲仲,他只当一切已如过眼云烟:“何玉柱更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他认得咱们才是他的主儿,不会向太子或者皇阿玛告密的。
“八哥,这件事情传开了去,你这个‘齐贵人’的名号越来越响了。”
她笑里带着苦味,看着那黑洞一般的天,缓缓地说着:“天要亮,风要吹,那齐贵人现在好生生地活着呢。有谁知道那安叁囚禁她时说了什麼,花要开,很多事情是改变不了,阻止不了,只能随着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