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们想要打我,红梅硬是帮我顶了下来,被那些不收力的太监们踢倒撞晕了。四阿哥进来的时候,他们用屏风挡住免被发现。”二人协力,把红梅抬起,齐宣為她检查伤势。
“岂有此理!他们真是太可恶了!可是主子你刚才还為她们说话呢?為什么不在四阿哥面前直接拆穿她们的诡计呢?受这种委屈太不应该了。”
“有用吗?”她重重地无奈之声:“四阿哥是德妃的亲生子,你要他在亲情和公义之间做选择,在这样的状态下,岂不為难了他?而且,我说她们没有真凭实据将我治罪,同样我也没有真凭实据去指证她们陷害诬蔑。”齐宣為红梅把脉完毕:“幸好,红梅没什么事,只是皮外伤,你烧壶热水,在柜子里把我平日做的创伤膏拿来。”
她亲自為红梅清洗伤口、擦药,拒绝雪竹代劳:“你让我做吧,这样我心里会好过一些。”红梅依旧晕睡,此乃撞倒之正常反应,齐宣心中实不好受:“都怪我没用,我原本以為只要哑忍一下,事情也就过去了。心想她们无非也是讨个脸上光彩,给我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迫至冷宫或者遣出宫外,我都认了。可是,没想到她们竟是要我的命。”现在她终于明白康熙说过的话,他可以随意指使他人,要一个人生不难,要一个人死更不难。因為他是九五之尊,是受天下人仰拜的皇帝。而作為他的女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也有这个权利。
“齐贵人。”雪竹抽泣地声音传来,她吸了一下鼻子,抹抹滑落至唇边的泪水,跪在齐宣的身旁:“其实我们该早為贵人提个醒,但因主子一向不喜别人说叁道四,所以也就不敢提起。”
“提什么?有话你但说无妨,我不会怪你的。”
“成妃…”
“成妃?成妃是谁?”她一向鲜有过问六宫之事,成妃之名,实觉陌生。
“成妃是赫舍里氏,满洲正黄旗人,领侍卫内大臣承恩公噶布拉女,为已故的孝诚仁皇后之妹。”
“哦,那她地位应该很高,為什么至今我都没有见过她呢?”
“因為她已经去世了。听说当年成妃进宫,大概因為移情作用,皇上对她颇為喜爱,康熙叁十年生皇子胤讥,可惜早夭了。后来不知怎么地,宫中有传皇上会立破便立她為后,接着就听说她被后宫眾妃排挤在外,还製造了很多谣言中伤,令皇上迟迟未能提升她的名号,依旧只是个答应,直至叁十五年六月逝世了才追封為平妃的。”
“噢,原来是这样。”她稍加寻思便知:“你们是担心我也会变成这样?”
“不瞒主子,是真的有担心。不过主子聪慧过人,应该不会落得像平妃一样的…宫里正书记载平妃是病死的,但是奴婢曾听一个去年离宫的姑姑说过,其实平妃是割腕自尽的。”
齐宣受了一惊,雪竹也害怕得缩缩脖子:“因為那些谣言传得太难听了,再加上平妃丧子之痛一直未能平息,一下看不开,就…自尽了。正因為如此,皇上对她心存疚意,当月就追封妃子的名号。”她紧张地握着齐宣的双手:“主子,你真的要小心,在这叁宫六院,并不是你退你忍你让就可以平安无事的。荣妃、德妃、宜妃、惠妃、他们个个有子有势,就算最不得圣心的良妃尚且还有一个皇上喜爱的儿子八阿哥,她们為巩固自己的地位,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雪竹虽然不算聪明,不过这些事情却是看得比齐宣通透。
雪竹的话,齐宣默默听着…论等级,妃子可以压嬪,嬪可以压贵人,贵人可以压答应,答应可以压秀女--不过也不是死守的规矩。只待皇上宠爱谁多一点,谁的权利就大一点,就可以放肆一点。哪怕你是皇后,也不及一个当宠的答应厉害。
不过树大就必然招风,六宫眾人联手对付一人,不难。事后拆伙再各自勾心斗角,理所当然。想来她们斗来斗去,最终為的也是“保命”二字。而在自己那个人文进步的信息时代,其实也如这般--还记得那位在电视臺工作的朋友曾经说过明星们都是表面风光,他们背地里过的生活充满地雷暗器,稍不留神便会丧掉大好星途,有些人甚至连自己失败的原因都不知道。所以他们要被迫在人前和自己讨厌的人拥抱搭肩,强顏欢笑,但在心里却将对方骂个狗血淋头,一有机会更是不惜一切要将其除之而后快。可以说他们卑鄙,可以说他们假仁假义、自作自受,不过--这就是人性。
胜者為王,败者為寇--千古不变的道理。
“齐贵人,是不是奴婢说错话了?”见她半响都没有出声,雪竹战战兢兢地问。
“没有。”她充满倦态的笑意浮现,抚弄雪竹的发辫:“你说得很对,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可以躲得过。”幽幽一声长嘆,多少无奈在其中:“对了,你怎么会把四阿哥请来的?”
“奴婢去了十叁阿哥府上,把主子交待的事情说了,十叁阿哥答应会帮主子查探坊间是否有此秘方,还有与太医院的人有何关联。然后奴婢回宫,却发现荣妃她们带着人匆匆向啟祥宫走来,偶而间听她们说了一句‘今晚就要把她治了’,奴婢心里就害怕起来。如果那时跟着回来,只怕连个报信没有,情急之下想起刚刚十叁阿哥曾经提起今晚是四阿哥当值,如果有需要可以去找他,我就去上书房,这就把四阿哥请来了。”
“哦,那在庭院烧纸放烟也是他的主意吧?”
“是的,主子猜得没错,四阿哥说若无名目,只怕会给齐贵人惹麻烦,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刚刚负责张罗打扫的小太监们已经退去,所以胤禛进来也无人稟报。
“胤禛见过齐贵人。”他看着齐宣那憔悴的面庞,心痛不已,自责悔恨一起涌上,眼眶里迸着泪。齐宣见状,赶叫他往偏厅商量,吩咐雪竹好生照顾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