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儿,你有什么愿望吗?”康熙发出此问,齐宣心中抽上一口气,她的原望……良久,她吐出四个字:“我想回去。”回到最初,回到那一天,回到他们一家人未曾踏上飞机之前。那她的父母不会死,她也不会进孤儿院……
“你想回哪里?”
“回家。”齐宣莞然一笑,温柔地把袍子叠好:“不过紫禁城也是臣妾的家,所以臣妾的原望也算是实现了。”
仔细回味斟酌她这一句话,随后康熙作不经意问:“齐儿这个小名不多见,你是如何得来的?”
“哦,这个……”她措手不及却不至于慌乱,双眼灵活一转便想好原由:“父汗说我呀呀儿语时,总喜欢发出类似‘齐’的读音,所以家人便给我取了这个小名。”
“哦,原来是这样。”康熙躺在长椅上,陷入他的思绪中:“朕小时候也有个小名,朕自己也忘记了,不过裕亲王都还记得……”
康熙在娓娓道来和裕亲王的往事,齐宣就在一边静静地听,直至康熙睡着……
“齐贵人,皇上……”李德全手中拿着一个牌子,似是有人想要求见康熙。齐宣指指里面,康熙正睡着,她说:“皇上刚刚睡了,是有急事吗?”
李德全悄声回答:“这是明相的牌子,说是看看皇上睡了没,如果没睡就帮他递牌子看看。”
掂量这话的意思,她明白李德全的打算:“李公公请等一下。”
要把一个刚刚熟睡的人叫醒,是让人不忍的事情……不过齐宣根据和康熙同行的经验,她知道无论何时何地,康熙都是国事当先的。
不过她并不知道,康熙并没有睡着,他们的对话被他一字不落地听进耳里。待齐宣轻轻地唤醒他时,他作惺松般睁开眼睛:“怎么了?”
她不开口,却示意李德全进来。
“啟稟皇上,明珠求见。”
康熙挑挑那牌子,似有考虑之意,最终还是说了一句:“叫他在乾清宫候着,朕待会儿过去。”
“喳。”
“你好好歇息,袍子慢慢再做。”关怀的语句他从不缺,立在他身后的齐宣突然张口呼唤:“皇上。”
康熙回头见她从桃木柜子里拿出一件棕色锦布斗蓬:“夜里风大,皇上把这个披着,以免着凉。”系上结子,好一份绕指柔,齐宣最后仍难免心中的忧虑说了一句:“皇上也要早点休息才是。”
时值五月,北京城发生了一件朝野震惊的大事--索额图因“议论国事,结党妄行”罪,被康熙帝拘禁宗人府。
“齐贵人吉祥。”胤禛和胤祥今天进宫请安,回去的途中遇着齐宣,叁人目光交流,齐宣暗示有话要说。
按照齐宣藏于石山内的纸条所示,胤禛二人来到丢荒多时的偏僻宫所。二人正纳闷之际,只见齐宣的近身侍婢之一红梅已经向他们走来,福了一福:“四贝勒,十叁阿哥,齐贵人在后园等着二位。”
说罢,领着二人走去,齐宣坐在院中石櫈:“你们来了。”随即示意红梅到外边把风,叁人在此详谈。
“宣……”胤禛觉得如此见面甚為不妥,急于追问到底所為何事,胤禛却拦住他:“十叁弟,注意用词。”
被他突然一提,胤祥顿觉诧异,而齐宣淡然一笑:“只是这次叫你们冒险前来,主要是因為日前有一封奏折,内容有关十叁阿哥在宫外强抢民女。”
“什么?说我强抢民女?”
胤祥当即冒怒,胤禛心中的惊讶不亚于他,只是他一向沉着冷静,这次也不例外:“齐贵人,可有看到是何人奏呈?”
“没有,不过这可能和索额图有关系。”
“索额图?我还正奇怪呢,我和十叁弟办差回来,便听说他被圈禁抄家了,事先是一点风声也没有。”
“就是。”胤祥也感这是不祥之兆,不免得忧心仲仲:“索额图是太子的外公,也是心腹,更是上书房军机大臣,皇上怎么说动就动了?”
“恐怕这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情了。”齐宣虽不諳政事,但是根据发生种种所猜,康熙对索额图產生意见的根源也是因為太子:“你们先前不是奉命去查偏沅巡抚赵申乔的事情吗?这一件事情应该涉及索额图,皇上应该早已秘密得知有关信息。叫你们去,只是為了公正起见,以免落人口实。”
“没错,赵申乔贪污受贿的事情,虽无直接证据表明索额图与此有关,可他也难以撇清关系。”
“与索额图,就必然与太子有关。十叁阿哥的事情,可能也与此有关。”
“你的意思是说……”
她出手阻止胤禛说下去,望着他们兄弟二人:“有些话,我不该说,可是不得不说。皇上既然动了索额图,也就是表示他对太子不满已到极限。你们到底是要保他还是要弃他自保,现在必须做决定。”
二人互看了一眼,彼此都心中有数,齐宣要说的已经说完,明白此地不宜久留:“十叁阿哥被人中伤的事情不用担心,皇上没把那件事情当真,我先走了。”
“走吧,你都看不见她。”
那轻纱罗衣的身影早已消失,风吹过尚留一点痕,她走后却不留一点尘。胤祥轻握胤禛的肩膀:“四哥,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南巡回来时,就觉得你怪怪的。”
“她已经身為贵人,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事?”似是反问,却更似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