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你不是怕了她吧?”
德妃和惠妃并头而行,逮到机会顺势踹她一脚,一扫这些日子被她压着的晦气。同时她也想知道惠妃為什麼突然之间就黯然失色了。
“我又不是你,我才不怕她呢。”话虽如此,却是没有底气的。
德妃别了她一眼,笑道:“是吗?那你刚才怎麼不乘胜追击?就被她突然闪出来的挡招吓住了?”
“本宫有本宫的打算,你还是顾好自己吧,今天你的风头也不比我少。”
“谢谢惠妃娘娘提醒了,我嘛,只是上了妆,可你的锣没敲,这戏就唱不成。惠妃,看来这临门一脚,你真退得是时候呢。”
她停住脚,厉眼望着:“本宫自有本宫的打算,你少操心。这件事情虽说有变,可那蹄子被捉到哪里,被谁捉了,我们还是蒙在鼓里,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事情还没完呢!”
她领着姨娘和乐芸回宫,德妃佇在那里,经身边的宫女蕊儿提醒:“娘娘,我们该回去了。”
“是,我们是该回去了。”她得好好谋谋自己的路,现在指望惠妃怕是不能过了。
“娘娘,你不用太担心这件事情了。”蕊儿一直陪在德妃身边,她的事情都很清楚,蕊儿还曾劝过德妃不要与惠妃同谋此事:“这事从头到尾出面的人都是惠妃,那女子也是见过惠妃,没见过娘娘你,再怎麼样也扯不到娘娘的身上来。”
“蕊儿,你不知道,惠妃可不像荣妃、宜妃那样好打发。你在这宫里不比其她宫女,你应当了解当年僖嬪和端嬪是怎麼回事。”回想那一幕,她都依然觉得触目惊心。在这深宫里,耍阴招谁也会,但惠妃却算是这当中的佼佼者。
“哎,主子。”蕊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你说起这个奴婢就感到害怕。当年僖嬪妃的儿子才刚生下来就被…”她实在不忍心说下去。
“是啊,是挺惨烈的。”挥着手中的锦扇,途中有奴才经过向她行礼,一口一声德妃娘娘,自己今天的位置得来不易,可不能轻易地毁了,她还有两个儿子,不能让他们从此失了夺謫的希望。那个太子,宫里哪个妃哪个嬪不盼望着把他拉下来。但拉下来之前,得确保自己不被拉下来。
“这宫里头,栽脏,弄鬼娃娃,滑胎,產后不济的事情多了去,哪个朝代没有,多得都叫人腻味了。你想想,我们这几个同期的和惠妃平起平座,但唯独良妃一个包衣,能被万岁爷看上还带进宫里来,还能在惠妃的眼皮底下能撑出一片天,她的本事可不校”
“良妃的确有本事,可也不知道犯了什麼事,让万岁爷对她的态度一夜之间就一丈千里。”这件事在宫里一直是个谜,没有人知道真实原因。有的都是猜测,良妃虽不再获宠,但在宫里,依然坐稳妃子的头号,还有一个深得皇心的儿子。
“她的手段和惠妃有得一拼,当年庶妃王氏的头一胎可是个儿子,还有两个月就生下来,结果好端端地就因胎位不正没了。后来虽怀了第二胎,可却是个女儿,之后就一直鬱鬱不得志了。”
“王氏,奴婢还记得,是和良妃同期怀上第一胎的,良妃生了个皇子。在王氏生下皇女后,良妃还晋了嬪,未几就成妃了。”蕊儿转着眼珠,拧着心思:“娘娘,你想找她联手呢?这事可不好办吧?”
“本宫不用找她,良妃自然会找上惠妃的。”
啟祥宫,齐宣料到惠妃会来找她。但她儼然一副定时睡觉的模样,惠妃来时,她磨磨蹭蹭地好一会儿才出现,还披着一身睡袍,也没有梳髺,任由万千青丝散落,却不失整齐。
“齐儿不知惠妃娘娘夜访,这一身倦容,还望娘娘见谅。”
“哼!”惠妃现时也不改她的架势,一掌打下桌子,茶杯震震响当,她环视眾人:“都给本宫退下!”
齐宣知道自家宫里的人等她点头,便微笑示意,所有人都退下,门也关上,齐宣方才说道:“什麼事情让惠妃娘娘如此费心?生这麼大的气?”
“你明知故问!”惠妃气势凌人地指着她鼻樑发问,齐宣毫不退让地盯着她,似笑非笑地问:“娘娘这麼说,齐儿就不懂了,齐儿不懂的才问不是?齐儿自问没有本事连娘娘想什麼都知道。”她们都喜欢玩攻心计,齐宣也唯有顺应潮流,此时此刻,老实善良只会任人宰割。
惠妃被齐宣的镇定气得浑身发抖,她越慌乱,齐宣越淡漠:“娘娘半夜来访,必定是有要紧事,齐儿原洗耳恭听。”她摆了一个请坐的动作,惠妃更是黑沉了脸:“齐贵人,你可真镇定,装得好像什麼事也没发生一样。”
“哦,娘娘指的是今天奉先殿门前有人被掳的事情吗?齐儿还在查呢,不过有消息传来是有些犯事的宫女因不堪受责所以四处躲避,逃到奉先殿处,就被侍卫捉了去。这等小事,不值得让娘娘大动肝火了。”
“齐贵人!本宫不是苏麻喇姑,不是你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打发的糊涂虫!”
“惠妃娘娘,你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那可是大不敬。娘娘应该很清楚,不用齐儿去提醒吧?”
惠妃倒抽一口冷气,被眼前这个镇定自若的年轻女子压住了阵势,她定了心神,决定不再在掳人之事上追究,因為有另一事让她更加头痛:“本宫即使有不敬之处,也不及你半分,本宫问你,今天你头上的金凤簪从何而来?”
“金凤簪?”她故作回想之态,似是不明所以,略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难道娘娘说的是这枝?”从饰盒取出,薄薄金片雕翅,珠目圆润,翊翊如生的一枝凤凰展翅簪,绝对不是巧合--这是大阿哥胤禔成婚当日,她亲手戴在嫡福晋头上之物,听说后来胤禔的宠妾想要,胤禔送了给她。从此这凤簪便成為大阿哥府中当宠女子的标志,现在怎会落在齐宣手中?
“娘娘喜欢吗?那请拿去就是。”齐宣把凤簪放在桌上,任惠妃拿或不拿。
“这枝簪,你到底是如何得手?”
“是别人送的,也可以说是我自己捡的。这两个答案,娘娘希望是哪一个?”
“你这是什麼意思?”
“齐儿不才,齐儿只想这宫中无事,让皇上回来看到一片和气之象。但有事还是无事,可不是齐儿一个人说了算,惠妃娘娘统领后宫多时,这个道理怕是比齐儿清楚得多。”
惠妃把簪子收起,冷笑一声:“说到底,你也是怕皇上回来见你出了乱子,你不好解释吧?”
“解释的方法的有很多种,娘娘的确应该想好要用哪一种才可以过关。”
“你说什麼?”
“惠妃娘娘。”齐宣索性与她挑明:“齐儿不想看宫中任何人有事,更不想苏麻姑姑受到伤害。后宫的事情就应该由后宫的女人去了断,与他人无关。”
“那你為什麼要扯上大阿哥?”
“那你又為何要扯上苏麻姑姑?”
齐宣逼视着惠妃:“娘娘有娘娘的身份,阿哥有阿哥的本份,齐儿既没有娘娘的身份,也没有生出一个阿哥。不过齐儿倒是有本事把别人生的阿哥糟蹋了,别忘了,这**荡妇,红杏出墙的名号还是你们给我封的,如今可是派上用常不是说我一直有个奸夫吗?我看,他也时候该现身了。”
“你!”惠妃气结了说:“你就不怕死吗?”
“怕啊,齐儿当然怕,所以才要找上一个垫背的。一个贵人,拉上一个大阿哥,也算对得住自己了。”
惠妃几乎站不稳,小退了几步,这齐贵人的心思比她想的要厉害。她算准了自己绝对不敢拿胤禔的前途押宝,算准了这是唯一的要点。若说这齐贵人素日名声极好,倒也不怕她扯上胤禔折腾一番。问题就出在当初给她下的套,如今自己当灾。现在胤禔又不在京城,也不好找他对证,没办法只能先稳着情势再说。
“好,你说,到底想怎麼样?”簪子她虽然已经收回,不过今天是金,明天可以是银,可以是玉。她既有办法把金凤簪弄到手,也有办法把其它物品弄到,只要一样,便足以在宫廷里掀起大风波。
“惠妃娘娘,齐儿刚才说了,只想这宫中无事。今日掳的那人,无非就是一个逃避受责的宫女,既已被侍卫拿了去,这件事情就算了了。你说对不对?”
言语之意,她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何草儿必定在她手中,也许还被齐宣套了不少话。但现在她為了维护苏麻喇,必定不会声张,惠妃想到此也放心应她:“是,是该了了。”反正德妃一直都想退出,现在刚好,大家都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