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天空下是同样蔚蓝的大海,一望无际,抬头,似乎就能看到天边。在这片大海里,漂浮着的是孕育生灵,让人繁衍生息的陆地。这片陆地,被叫做中洲。
这是大海里唯一的陆地,唯一拥有人的陆地。
在这片大陆上,少数的人依据自己的力量,将它分割成大小不同的单位,他们把这样的单位叫做国家,他们把国家看做是自己的拥有物,山河,人民,疆土,都成为了他们的私有物。他们上承天命,下驭百姓,自称天子。
东靖、西琪、南诏、北麟是这片大陆的中心,它们也是这个世界的中心,经济,文化,物质。一切,都从这四个国家发展而来。
相传很久以前,群雄逐鹿的时代,这四个国家分别占领了中洲大陆的四方。它们雄踞一方,实力相当,因而得存在百年。在它们的周围,各种各样的小政权风起云涌,百年间兴替不断。唯有它们,长存于世。
可是,国家的发展在绵延几十代的帝王更迭之后,当初并称天下的四个国家,如今却各有命运:东靖和西琪逐渐强大,南诏和北麟却逐渐衰微。
仙风道骨,悲天悯人的智者在某个星月璀璨的夜晚站在中洲之巅叹息:天,要变了。制衡被破,这平静了百年的天下,又要回到群雄逐鹿的时代。
这是历史的进步还是倒退?智者也无法给出答案。如果你问他,他只能告诉你,历史没有对错,我们只能看,因为我们不是历史的制造者。
中洲,这片土地的历史在智者的叹息中徐徐上演。
天琪十一年春西琪帝宫
根据史书记载,这一年春天西琪帝国天象大异,惊动钦天监已退监正龙长秋从遥远的莫支山赶到京城,与帝王会面。史书曰:“天降帝星,非正统之气。监正长秋与帝面,谋。未得,遂离,乃不知终!”
此后,作为改变中洲大陆命运的这一段历史就只在后人的眼中留下了这二十五个字。
“启禀皇上,老臣有事启奏!”朝堂之上大臣们个个脸色凝重,宰相周显光五十有余,须发花白,脸上是一片严肃之色。正南帝斜倚在高高的龙椅上,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迷离表情。就算是从太子时就作为帝师服侍正南皇帝直到今天的周显光,也对他这样的表情充满了敬畏。正南皇帝是城如此深的人,他坐在这个帝国高高的顶端,举重若轻,谈笑决策,便让这个国家走到了今天这样强大的局面。
同时,对于西琪王朝的人来说,他也是一个谜。在大臣们的眼里,正南皇帝从来都是我行我素。大臣们揣度他的心思,却永远也没有办法想到他所想,他的心思深沉如海。
“准!”正南皇帝依旧斜倚在龙椅上,只云淡风轻的说。
他的悠闲和下面大臣们满脸的阴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显光稍一犹豫,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臣听说前日钦天监已退监正龙长秋忽然入宫求见。此后竟不知所终。现在民间流言,出现了新的帝星。老臣想知道,龙长秋和皇上都说过什么。请皇上将他所说都告知臣下。”
正南皇帝坐姿不变,只是眼角瞟了一眼周显光,这让周显光立时就打了一个寒颤。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衣服上挂的龙形玉佩的明黄流苏,慢慢开口:“周显光,我记得我说过,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问,不续听,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说着,正南皇帝眯起眼睛,身子稍稍前倾。
听到他的话,周显光白了脸色。正南皇帝说话从不说第二遍,十几年来此惯例从未被打破。周显光立刻跪倒在地:“请皇上息怒,此事关重大,若非不得已,老臣也不会冒犯天颜。皇上必须让龙长秋站出来辟谣,否则,老臣担心别有用心的人会利用这些流言,做出对皇上不利,对西琪不利的事来呀。请皇上明鉴!”说着他磕下头去。
正南皇帝依然用那样锐利的眼神看着阶下跪着的两朝元老。整个大殿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大臣们的额前都是冷汗。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今天的皇上与以往没什么不同,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样。对于正南帝阴晴不定的性格,大臣们自不会往他炮口上撞,唯恐正南皇帝一个不高兴,自己就成为炮灰。
大殿里阴云密布,大殿外却是艳阳高照。十岁的大皇子阮既言和八岁的二皇子阮竟辉偷偷趴在大殿外的窗户上,四个滴溜溜的眼珠好奇的朝里面张望。
“竟辉,我们走吧,父皇好像生气了。如果被他看到我们在这里,他会更生气的。”阮既言担心地拉着阮竟辉小声说道。
阮竟辉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殿上的正南皇帝,两个眼睛放出的光练太阳都要自惭形秽:“父皇可真威风,以后我也要像父皇一样,让周显光也跪在我面前。我要让大臣们像害怕父皇一样害怕我。”
阮既言看拉不走弟弟,低下头自言自语:“小倚该醒了吧,去看看她?对,昨日父皇给我的那只琉璃翠鸟好看,她一定会喜欢的。”说着,他也不管弟弟了,开心的跑回寝宫,拿了父皇昨日赏给的琉璃翠鸟,朝着西琪帝宫的西边跑去。
正南皇帝二十一岁继位,至此在位十一年,他共纳后妃十三人,大制皇后,以下为梅兰竹菊四上妃。此后便为下位才人,不设人数限制,无有高低之分,只看出身贵贱。
除此之外,正南皇帝共有皇子十人,公主九人。大皇子阮既言和长公主临阳系皇后所出,二皇子阮竟辉和四皇子阮子均为梅妃所出,三皇子阮立岩为下位花才人所出,五皇子和二公主临月为兰妃所出,三公主临星和四公主临江为菊妃所出。以下五位皇子和五位公主均为下位才人所出。
阮既言跑得满头是汗,他冲进寝宫拿了拴琉璃脆鸟的架子就往外跑,负责照顾他的宫女翠珠和太监李祥一脸惊慌地从外面跑进来,在看到他的时候都是松了口气的样子,翠珠拦住他,道:“我的祖宗,你去哪倒是吱一声啊,眼麻花就不见了,你快要了奴婢小命了。看跑得这一头汗,摔一跤可不是好玩的。”
阮既言站住了,任由翠珠拿帕子给他擦汗,好脾气的笑笑:“翠姑姑,是我顽皮了,我和弟弟去了云政宫。下次我一定告诉你们,不让你们担心。”
李祥站在一边念佛,听到他的话,大惊失色:“阿弥陀佛,还有下一次埃你知道皇上最讨厌皇子们不经召见跑到云政宫,被知道了看怎么罚你们。”
阮既言顽皮地吐吐舌头,寻了个空子钻出去:“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跑了。”
翠珠不防他有这一招,竟让他跑了。她急得在他身后大喊:“皇子殿下,你又要去哪啊?”
阮既言头也不回地说:“我去竹妃娘娘那里了。”
翠珠和李祥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皇后娘娘三番五次叮嘱,不要让阮既言老到竹妃娘娘那里。他们哪里不知道,他是要看七公主。可偏偏皇后娘娘不喜欢这七公主阮临倚。
要说这七公主阮临倚也挺可怜的。翠珠进宫三年,没看到过正南皇帝去看过临倚公主一眼。她听说,临倚公主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还没来得及看她一眼,就已经去世。自此,正南皇帝再也没到过静草堂,临倚公主就由一个老嬷嬷和一个只有八岁的小宫女在照顾,到如今,真真爹不疼娘不爱。
据说,临倚公主的母亲当时是艳冠后宫,宠绝六宫,风头无人能及,皇后娘娘都对她很是忌惮。这一点翠珠能想象得到,从皇后娘娘对待临倚公主的态度就能够看出来。
可是,有一点另翠珠想不明白,那就是正南皇帝对临倚公主的态度。按道理来说,临倚公主的母亲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她是为了延续他皇家血脉而死的,他应该对他们的孩子很好才对。可是,正南皇帝却好像没有这个女儿一样。到现在,临倚公主四岁了,正南皇帝没有看过她一眼,没有抱过她一刻。也不是没有和临倚公主一样失去母亲的皇子,但正南皇帝对临倚公主的态度就是非常奇怪。
而且,临倚公主住的根本就不是西琪帝宫里的宫殿。她的住所在西琪帝宫最西边。那里是整个西琪帝宫中最荒凉的地方,因为那是冷宫所在。而临倚公主所居住的静草堂,原本是先皇的一位太妃出家修行的地方。一个四岁的孩子,就像冷宫墙外的杂草一样,在这个宫廷里最不显眼的角落独自寂寞的生长。更由于她的母亲,虽然没人敢毒害于她,但是她在这宫廷里的日子,连她们这些奴才都不如。要不是竹妃娘娘这些年来对她的关照,一个婴儿,要活到四岁谈何容易。
可是怪就怪在,竹妃对临倚公主好像很关照,但又很冷漠,娘娘没有孩子,她明明可以奏请皇上将临倚公主交给她来抚养,以后就是她的孩子。可是她除了偶尔送些东西到静草堂,别的什么表示都没有。
翠珠发了一阵呆,用手肘拐了拐旁边一样愁眉苦脸的李祥:“哎。你说,临倚公主的母亲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连累得临倚公主受到现在这样的待遇?连慈眉善目的太后娘娘似乎都不喜欢她呢。还有啊,皇上、皇后娘娘和竹妃娘娘,这宫里的大大小小的,有些年头的主子,对临倚公主的态度怎么都这么奇怪?”
李祥一惊,连忙把手指放到嘴边:“嘘!你不要命了!?这个是你能嚼舌头的?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不止在主子间讳莫如深,在奴才之间也是禁忌,谁都不能说的,当年为这件事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就是背后传小消息,被皇上知道了以后,他震怒中处死了多少人。”
翠珠缩缩脖子不敢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