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心境平和,世间万物皆空,举目皆是浮云。我与他伫立不动,唯有凛凛山风袭过,只吹得衣袂翩飞窸窣。
不知过了多久,梁王才轻轻开口:“此处我常一个人上来,今儿头一次带旁人来。你觉得怎样?”
我极目远眺,目光落在那连绵起伏的山峦上,望了许久许久,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回头去看安平城。
凝立此处,俯瞰世间,只觉得偌大巍峨的安平城亦不过是宇宙一芥子,细小尘微。而宫中所有的事,所有的人,竟瞬间觉得都不算得什么。
我缓缓说道:“此处风景独好,令人心怀大开。”
梁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原想你会喜欢,果不其然。”
我说道:“天色不早了,梨容该回宫了。”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似乎我这句话是一根针,触痛了他内心的某个角落。我不愿深想,只是顺着原路,走下山去。
待到回到西安门,只见苏秀已等在那里。见梁王与我同回,不免面露讶异之色,却也不得不上前见礼。
我回身向梁王万福,说道:“梨容多谢梁王一路照看。”
人前,他依然是那个倜傥洒脱的王爷,大度的挥挥手,他说道:“阮选侍为太后祈福,本王略尽绵力,不足为道。”
我带着苏秀进了西安门,交付过了令牌,缓缓向宫内走去。听得身后的宫门咿呀关紧,心里却一直想要回头,想要再看一眼。理智却硬生生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直梗的脖颈都酸痛不已。
我强行把思绪拉回来,问苏秀道:“你娘的病怎么样了?”
这才看见苏秀眼圈微红,似是哭过了一般。我一惊,忙问道:“怎么?”
苏秀噙着泪,说道:“劳小姐记挂着。奴婢娘的病,又重了些。”
我听着不免心急:“可曾叫郎中瞧过没?”
苏秀小脸忧戚:“瞧过了,说是很大一个症候,治得好治不好还不知道,要花很多银子。奴婢家里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所以奴婢才这样担心。”
我听了这话不免心痛,跌脚道:“偏我这个月的份例都拿出去派给了各司使唤,得的赏赐又不能拿出宫去变卖。”
苏秀见我忧心如焚,反倒劝起我来:“小姐不必为奴婢家里的事情操心,奴婢当不起。娘的病若是好了,那是老天爷保佑,若是不好……”
我忙掩住她的口,说道:“不许说不吉利的话,你娘定会祛病延年,长命百岁的。”
苏秀点点头,不再说话,随我向杏云殿走去。
进了院子,看见珺瑶和灵芸正指挥宫女在梧桐树下摆放桌子,我便知道她们正为晚上拜织女做准备,便笑着说道:“这么早就把桌子支起来了?”
灵芸见是我,忙跑过来笑道:“姐姐可回来了!快跟我们讲讲外头的热闹罢!”
珺瑶在后面说道:“姐姐出宫一天了,你还只顾着拉着她说话,快让姐姐先进屋洗把脸。”
灵芸吐了吐舌头,这才笑着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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