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是你吗?”
迷糊间,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确定的问着她。林可儿莫名的心一凉,甚至不敢去看这个问他的人。
只不过四年未见,但期间他们偶尔也会视频,林可儿还把自己的照片emil过,但是,钟大伟见她的第一面用的是疑问句,好象不认识她了,难道,这四年她变得很老很沧桑,令他不敢相认。
只不过是一秒钟的犹豫,林可儿还是鼓起勇气向钟大伟打招呼。可是,她刚一抬头,就愣在那里,张着小嘴半晌没有发出声音。
这是她的大伟哥吗?
眼前的男人,明明是一米七八的高个,可是却剃了个光头,贼光发亮,一下子就照亮了整间客厅。光头也就罢了,下巴处却留了一撮山羊胡,看得林可儿就牙痒痒,想拿把剪刀一把给他剪了。外面寒风呼啸,他里面只穿着一件长袖t恤,如血般的暗红色上爆炸性的印着几个日文,林可儿看不懂,但直觉就是一句脏话。外面勉强套了一件羽绒服,大大的敞开着,和着颈间挂着的那个金属骷髅,看得林可儿瑟瑟发抖。
“可儿,真的是你啊!”钟大伟上前一步,见林可儿还在发呆,自信的笑了一下,晃了晃头,说:“不习惯我的发型?”
林可儿在心里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嘀咕着:“你连头发都没有,还有发型吗?”
钟大伟将随身背的摄影包往沙发上一扔,然后张开双手很舒服的坐了下来。听到林可儿嗡嗡作响,却没有听清她的话,刚想部,就看到林可儿诧异的盯着他的腿看,马上解释道:“这是今年的流行。”
林可儿嚅动了一下嘴唇,最后她还是选择沉默。
那条件仔裤,从大腿根处就撕成几道口子,自上而下少说一条腿上划烂了七八道,破破烂烂的,露出里面的皮肤,白花花的,看得又冷又冰又碜人。
钟大伟,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阳光灿烂,有担当有责任感,愿意把整个家族都扛在肩,忍辱负重求学的男人。那时候的他,有太多太多的负累,有太多太多的压力,而现在,他变得新潮,年轻,快乐,简单,自由,舒适,张扬,唯独,没有变得深情。
林可儿接受了他的变化,她淡淡的笑了一下,很自然的坐在钟大伟的身边。
看圣经的时候,说上帝造人只用了七天。那么,钟大伟与她分开了四年,在国外四处飘泊颠沛流离,天天接触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在摄影圈里摸爬滚打,改变,是自然的,应该的,也是她林可儿能够接受的。
尽管林可儿曾经设想过几千次几万次他们重逢时的情形,每次不同场合不同时间,她都固执的以为她和他会有一个热烈又长久的拥抱,然后默默的流泪,幸福的微笑。
可是现实摆在这里,他们没有拥抱,没有流泪,微笑,也变得苍白无力。他们都惊诧对方的变化,陌生,拘谨,还有一丝防备。
“放我进去!我是跟他一起来的!”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女声,生硬的中文,听得让我觉得滑稽。
林可儿望向门外,两个保镖拦在门边,不让那女人进来。而钟大伟,听到这个声音后,突然变得兴奋起来,整张脸笑得由衷的快乐。
他站起身,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她是我朋友,莫太太没有交待你们吗?”
钟大伟话音刚落,玄关处冲出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欧洲白种人特有的白皙皮肤上缀满了点点雀斑,自然卷的金发随着她的跑动晃起一道道波浪,宽阔的唇涂着血腥的红,嚣张的性感,狂乱的妩媚,就那一瞬间,林可儿突然有些相形自拙。
“大伟,哇,她就是你说的可儿吗?”林可儿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她抱了个满怀,呛鼻的香水薰得林可儿差点窒息,钟大伟见她不自觉的皱起了眉,知道她不习惯这西方式拥抱,正想拉开她们,她已放手,然后很真诚的说:“我叫卡娜,是大伟的同学兼好朋友,哇,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激动!”
林可儿面对她没来由的热情有些吃不消,她正想跟她客气几句时,忽然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连刚刚应付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钟大伟和她,穿着情侣服。
同款的羽绒服,同色系的t恤,破得一模一样的裤子,背着完全相同的摄影包。
他们,竟然赤果果的在她的面前,穿情侣服!这是什么,是暗示自己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还是明摆着上门来挑衅。
林可儿紧抿着嘴,没有说话。东方人含蓄的个性,不会使她变得象卡娜那样热情,也不会轻易的在外人面前谈论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
钟大伟好象注意到林可儿的异样,见她紧紧的盯着他们身上的衣服,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刚想拉着她到僻静处详细说明一下,卡娜又冲上前去,兴奋的拽着林可儿的手,说:“可儿,你觉得我中文好不好?”
林可儿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这个房间里,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两个保镖,而那两个保镖则直接连线莫太太。林可儿宁愿上街乞讨也不愿意被莫太太看低,所以,她只能忍,不能将矛盾激化。
“嗯,你的中文很好……”
“对啊对啊,我是跟大伟学的!”卡娜听到夸奖,高兴得跟小孩一样手舞足蹈,又蹦又跳。她明明有一米七高,站在林可儿面前足足高了一个脑袋,但她的表现实在太象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林可儿竟然恨不起她,明明知道她可能就是抢走自己男朋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