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公寓,“砰”地一声便将光明阻挡在了门外。
闵婧伤痕累累的眼眸倏然闭上,终是没有力气再支撑她多走一步,在寂寥的黑暗中,滑落在玄关间,犹如被主人遗弃的小狗,独自一人,低声啜泣,舔舐自己的伤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墙上的挂钟嗒嗒走着,更显得公寓的死寂。
“没有追来,没有追来……”嘶哑的低喃声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包含着凄绝的苦涩。
手机没有响起,握在手心只有漆黑的屏幕,没有那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号码记录,没有一条短信……
摇摇晃晃地支着墙壁站起来,一阵晕眩袭来,难受地又靠回了墙面,美丽的脸上除了泪痕便是苍白的绝望,本梳理整齐的长发有些缭乱,背包随便丢在一旁,无暇顾及。
僵硬的手按在开关上,打开了灯,望着空荡荡的房子,空虚填满了胸口,像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起来。
这个家,是她为他准备的,可是,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次,甚至连楼下都没到过,泪水溢出,歇斯底里地大笑。
连送她回家一次都没有,哪来的到楼下?一切都是自欺欺人,所有的美好都是她一个人的幻想,都是她的妄想!
像具没有生命的机器人,如往常无数个夜晚,走到沙发上,安静地坐下,打开液晶电视机,音量调到最大,没有聚焦的瞳眸盯着电视里的画面,纤柔的身体如婴儿般环抱着,缩在沙发角落。
耳畔不是电视里的音乐,是那巨大水床上女人媚骨的娇吟声,眼瞳里,出现的不是电视里的画面,而是那火热缠绵的男女。
瞳孔一缩,执拗地按掉电视机,遥控器摔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将本屹立的相框撞出茶几,重重地摔碎在地,玻璃,碎了一地。
闵婧像头没有安全感的小兽,想从沙发上起来,却因为长时间未动,麻感布满四肢,一不留神,跌下沙发。
艰难地走到相框边,恍若没有看到扎人的碎玻璃,象牙般白皙的手指伸向那张照片,那是他和她唯一的合照,里面的她很幸福,可是,她一直没注意到的是他的冷漠。
指尖传来疼痛,血红的液体滴落在地毯上,她还只是盯着那张照片,深情地凝望着那个冷峻高傲的男子,海枯石烂都不过如此。
指尖拾掇起照片,小心翼翼地贴近心口,无视那不断渗出的血液,只想让照片里的他知道,她爱他,真的好爱他!
她漾着自信的笑容,朝他伸出手:我叫闵婧,你呢?
她心疼地仰视着他落寞的侧脸:让我做你的女朋友,我不会离开你,不会让你伤心!
她深情地望进他的眸子: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纪陌恒爱上闵婧!
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在脑海中走马观花,为什么,她记住的只有那冷漠的眼睛,除了它,他还给过什么,她为什么想不起来?
哭得失了理智,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才倒在地毯上,昏昏睡去。
晨光透过纱帘,照到闵婧的脸上,也让她本能地睁开眼,昏昏沉沉的头痛,想睁又睁不太开的眼睛。
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红肿而干涸,兴许是昨天眼泪流得过多了,导致现在难受得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恍恍惚惚地撑着地面站起来,手里还是不忘拿着那张关于他的照片,因为太在乎,才会连让他掉在地上都觉得心疼。
赤脚走在冰凉的实木地板上,阵阵寒意让她清楚地知道,所有的一切,不是梦,是那么真实的现实,那么地残忍。
长发散乱,精致的面容上憔悴如枯槁,衣衫凌乱,没有了人前光鲜亮丽的明星范,只有一个被背叛女人的失意。
摇摇晃晃在沙发上坐下,纤长的手指按在座机的留言键上,听着那唯一的语音留言,却是与那人无关。
“二小姐,是我李阿姨,今早大小姐从意大利回来了,先生和太太想让你回来吃晚饭……”
倏然伸手按掉留言,无力地重重靠在沙发背上,太阳穴阵阵发疼,指尖揉着额头,看向墙上的挂钟,七点三十五……
十几个小时里,没有他的任何安慰道歉,纪陌恒,你是料准了我对你的依赖还是你,根本就是想要就此摆脱我?
忽然,觉得好委屈,三年的付出,为什么得不到一点回报,纪陌恒,你的心,真是铁做的么?
手不自觉地拿起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哪位?”优雅的妇女嗓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带着商业女强人的干练和睿智。
有那么的瞬间,闵婧鼻子一酸,几乎嚎啕大哭起来,只是一声颤抖的“妈”才刚出口,还没来得及倾诉自己所受的委屈,那头便被妇女冷漠的话语打断。
“是你?对了,昨天李阿姨打电话给你,让你回来的事,没事你就不用回来了。”
握着电话的手冰凉僵硬,闵婧望着液晶电视机理投射出的模糊人影,那是个精神萎靡的女人,苍白的脸色,颓废的样子,像只没人要的流浪狗。
电话机里短时间没有了声音,只有浅浅的呼吸声,终于对方没有了耐心,“咯噔”一声挂断了电话。
闵婧傻傻地捏着“嘟嘟”作响的电话,什么时候她竟然犯傻到一位那位“母亲”会来安慰她这个女儿受伤的心!这份母爱,除了冷漠,她还品尝到了什么?
直到挂钟响起整八点的报时,闵婧才回过神,放下电话,拿过昨晚被她胡乱扔在地上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