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儿,想什么呢!”一曲罢,才发现这房里的听众居然在发呆。
“啊!少当家!”头上传来的被玉笛轻敲的感觉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才发现吹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面前,“啊!一曲吹完了!”
“伤心呐!难得我今日有这兴致,你这唯一的听众居然在发呆!哎!”
“少……少当家,我不是故意的啦!”人赃俱获,她想赖都赖不掉了,“你再吹一首,这次,阿奴保证不发呆!”
“恩哼!再吹一首也不是难事,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方才在想什么?”居然想得那么入神。
“少当家……其实,刚才阿奴也没想什么……”阿奴挠了挠头发,“就想说,少当家这么好,要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
“你这丫头,还真是当小老妈子当上瘾了呀!”居然还关心起她的婚姻大事来了。
“那……阿奴也是关心少当家你嘛!”
“你啊,还是想办法先把自己嫁出去了再来,都二十岁了,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苏晏夜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少当家,你……你快吹你的笛啦,你说还要再吹一曲的!”阿奴被她说得满脸羞恼,一把将她转过身推到窗边去。
苏晏夜摇了摇头,再次将玉笛靠上唇,清灵的笛声倾泻而出,只是似乎带着点微妙的感伤……
嫁人吗?她从没想过这事……记得娘小时候同她说过,要找个她真正喜欢,他也真正喜欢她的人,这样才会幸福……
“夜儿,你体内的那些积毒,现在相斥相吸处于平衡之态,相安无事,但你得小心,切不可去打破这一平衡!”这是紫衣师父那时候对她说的!只怪她太“好学”,好学到什么药都喜欢亲自去试试,弄得自己成了个小药人了,体内的血液是遇到危险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变成浓毒,流出来的血都成了能致人死亡的毒液,是自保也是自伤……每一次转换就会使积毒变得更活跃……越活跃,就越容易打破平衡……
突然,闭着的俏眼一睁,一阵箫声穿透雨帘,从另一侧传来,应和着她的……这声音的方向……
是南宫烨所居的摘星院!
人说,器乐之声,是吹奏人心情的鸣唱。南宫烨的箫声,听起来如温水般流淌,却在一些细微之处不着痕迹地流露出丝丝的冰冷……
“呀!”阿奴一声惊讶,“少当家!”
“吹错了!”苏晏夜有点恼,被扰了心神,犯了此等错误。
而那箫声好似也察觉出她的失常,一改方才的温雅,变得跳跃而张扬,听得她更是一阵恼……
“奴儿!笛收起来!”带点孩子气的较真,她不吹了,让他自己吹去。
“耶!不吹了吗?”她听得正欢呢!少当家同公子,一笛一箫,方才配合得相当无间,连她这么个外行的,都沉浸于其中。
“不了!”不想让那男人笑话!
箫声仍旧持续着,且有越来越欢娱之施,挑衅的味儿十足……
恼人!“奴儿,备墨!”她要画画。画画,总不会再受他干扰了吧。
不一会,阿奴便将文房四宝准备好!
人物画非她所擅长,她较擅长于作风景画。今日秋雨绵绵,虽没有春雨润万物之态,却有一种冲尽夏季繁华的宁静感,一种铅华洗尽后的沉淀感!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今天的她也随之慵懒了起来吧。
执起笔,沾上墨,在雪白的宣纸上落下第一笔……不一会,便已然沉浸在作画之乐中了,而没察觉,那箫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直至一抹颀长的人影出现在门口,她仍未发现……
阿奴刚要出声唤苏晏夜,却被制止。
南宫烨无声地走进屋里,示意她出去。踟蹰了下,阿奴最终轻行了个礼离去。
南宫烨取代阿奴的工作,执起墨条慢慢地研着,所谓赏诗重性情,品画先神韵。苏晏夜的画,如她人一般,隐着一股傲劲,虽面上看起来是一副秋景图,雨落荷塘,满塘的荷花已谢,本是一副萧瑟之景,却因塘边那棵傲然挺立的松树使得整幅画一改萧瑟之感,反而有种不服四季更迭的天常。正如她一般,明明就是一名俏佳人,却爱扮俊公子,本该是在家做个待嫁闺女,却男装行四海……这女人,这女人呐!总是如此特别,如此骄傲……
“奴儿,我渴了!”方才吹了太久的笛了,喉有点干!沉浸在画中的人头也不抬地开口,似乎还未发现身边的人已换了个。
浓密的长眉挑了下,放下手中的磨条,走至一旁倒了杯水,而后回到原地,将杯口就上她的红唇,凤眼满是笑意地看着她小口小口地饮着杯里的水。
“恩!够了!”将唇移开,温水润湿了干渴的喉咙,感觉好多了!
过了片刻!
“奴儿!”
“恩!”
未发觉那不属于女子该有的沉哑的嗓音,“你今日怎么这么乖呀!”往常她在作画的时候,这丫头总是呆不了一会便会开始走动。今日居然呆到现在。
“咦?”过了会未得到应答,专注于画上的脑袋终于将视线往旁边挪了挪……不是奴儿的黑色长靴……不是奴儿的紫色华裳……不属于奴儿的高挑身材……秀眉敛了起来,这衣服看得好生眼熟,再往上移动,终于看到那张带笑的俊脸……
“南宫烨!”他何时进来的!阿奴呢!
“小夜儿作画好入神!”端起手中的杯子,将剩余的茶水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