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凤姐笑道：“难不成宝兄弟是不成亲的？”宝玉道：“我当然要娶亲的，我又不会打她们，我只会对她们好，让她们都开开心心的。宝姐姐林妹妹云妹妹，到时候我们大家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多好呀。”大家都笑宝玉的呆话。

这时候王夫人和薛姨妈也过来了，大家彼此都问了安，王夫人薛姨妈又到里面看了看迎春，一会就出来了。王夫人看宝玉道：“你这个孽障，又在这里胡说什么，这一天小两天大的，到现在也没有个好样子，还不快去读书，小心老爷回来让你背书。”

宝玉看看黛玉，又看看探春等人，只得告退。往外正走，像是想起来什么，来到黛玉旁边，低声说了几句，黛玉点头答应。宝玉这才走了。看宝玉这个样子，王夫人的脸沉下几分，薛姨妈急忙碰了碰她。王夫人笑着对黛玉道：“这个宝玉真是不知好歹，这么大了，终究是男女有别的，怎么就和姑娘说起了悄悄话，让人看起来也太没有教养了，大姑娘不要理他。”王夫人话一说，大家都有些发愣，贾母也沉下了脸。

黛玉施礼道：“舅母说得是，二哥哥也没说什么的，就是告诉我早些回潇湘馆吃药，关心甥女儿的身体罢了。”王夫人笑道：“这么些的长辈，这么些的姐妹们，还用得着他多事，真是的，没有一点子正经事情做。大姑娘以后不要理他。”黛玉听着这夹枪带棒的话，低声道：“是，遵舅母的命。”

这个时候贾母道：“姨太太可好呀？蟠儿媳妇现在还那么闹吗？”薛姨妈叹口气道：“遇到那样一个魔头，我也只好耐着罢了，还有什么好坏的。”贾母道：“姨太太也不要过于生气，好歹宝丫头是好的，虽说不能进宫伺候主子们，以宝姑娘的性情，一定能找个好婆家的，到时候相夫教子，夫荣妻贵的，那姨太太就舒心了。”薛姨妈笑道：“借老太太的吉言，那敢情好。”

王夫人笑道：“可不是，前儿我还说谁娶到宝丫头，谁就是个有福气的，看宝丫头端庄贤淑，大方有礼，才真的是大家子主妇的样子，那一派的娴静儒雅，真真的才是千金之体呢，可不像一些女子，妖妖媚媚的，像个狐媚子样，哪有一点的帮家兴旺的样子呢。也只有宝丫头这样，才是有旺夫之相呢。”大家都点头称是，倒是宝钗红着脸坐在那里不言语。

王夫人又说道：“蟠儿的媳妇也太亦得不像话了，妹妹就是太老实了些，拿出点厉害的手段来，难道你这个婆婆还怕了媳妇不成，难不成我们这样的人家是没有规矩的，一来家法在那里，二来还有国法呢，犯了七出之条，索性休了也就是了，哪里容的一个媳妇张狂。就是蟠儿也太窝囊了些，身大力不亏的，打也打服了她，哪里还能让媳妇辖制的那样，真真的没有骨头。我就看不上那个张狂的样子。”

王夫人说这话，李纨凤姐都是不敢说话的，探春等人又不好说。

倒是贾母笑着对薛姨妈：“姨太太，你看你这姐姐，可是厉害得很，虽说我们这样的人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毕竟是礼仪之家。珠儿媳妇也是书香门第，就是命苦了些，每天守着兰小子，可算得她们姐妹的榜样了。就是凤丫头，虽说厉害些，到底还是守着大规矩的，琏儿在外面胡闹，她也是不理不睬的，安分守己得过日子，你这个姐姐呀，更是好，那两个姨娘也是有吃有喝，冻不着饿不着的，对探丫头环小子也是好的。环小子现在也去了学堂了，虽说大了些，却也是好的。这些都是你姐姐的功劳呢。”

听着贾母这些明褒暗贬的话，薛姨妈也只好装糊涂，笑道：“那也都是当家主母该做的事情，弄得不好可是让人笑话了。”贾母笑道：“可不是，我们这个太太呀，可是个慈善人，每天婆婆前面也都有个礼数，就说吧，”一指黛玉道：“我这个嫡亲亲的外孙女常年住在这里，虽说是以前每年我那姑爷都给上几万两银子，去世的时候，又拿来十多万两的银子，虽然没有吃着我们喝着我们贾家什么，可是毕竟是个外人，那些丫头婆子岂是个好相与的，每每说我的外孙女寄人篱下的，都是你这姐姐弹压了下去呢，说到这里，玉儿还真是该感谢这个舅母呢。”

薛姨妈笑道：“林姑娘家世清贵，几代列侯也不是白得的，谁敢小看姑娘呢。现在姑娘的哥哥又是进士及第，马上就放了外任，以后加官进爵也是该的，虽说是姑娘的堂兄，毕竟是一家子，又是得了林姑爷的恩惠的，林姑娘以后福分大了，可是一般人都比不上的，那里就是寄人篱下的。”

贾母笑道：“可不是，只有那些眼皮子浅的才看不上我的玉儿。”听到贾母的话，王夫人薛姨妈都有些脸上挂不住，姐妹们也都有些不知所措，宝钗的脸早就飞红了起来，不过到底年龄大些，又是个机变的，向几个姐妹道：“老太太这里事情多，我们还是到别处去玩吧。”大家点头，也就退了出来。黛玉自回潇湘馆生气，香菱紫鹃也都劝着。湘云和宝钗一起走，惜春探春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且不说黛玉回到潇湘馆，单说探春领着恃书回到秋爽斋。几个小丫头正在院子里做耍。

天气虽然很冷，可她们还是玩得很开心。见到探春回来，急忙站住，道：“姑娘回来了。”

早有两个伶俐的小丫头跑过去掀起了帘子。婆子媳妇们也进来听探春吩咐。探春道：“你们下去吧，我要歇歇。”丫鬟婆子都下去了。侍书帮助探春换下了大衣裳，探春一挥手，侍书也下去了。探春坐在大书案前，看着插满笔的笔筒，书案上大张的雪白的铺好的宣纸，拿起笔来，顿了顿又颓然的把笔扔下，甚觉无聊的坐在椅子上。素喜阔朗的自己不曾间断屋子，以前看着大气的屋子，今天变得这样空旷。探春不禁拧紧了双眉。想着黛玉的话，想着太太的话，想着老太太的话，想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