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再次遇到福全，苏灵心情格外的好，尤其是看见他又变回人样儿了。

“你伤好啦？”

“嗯，没事了。”福全憨厚地笑着，“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没地方去——哪儿都不认识。”

说来奇怪，一直处于郁闷状态的苏灵在见到这个“傻瓜表弟”后顿时觉得以前的气闷全都烟消云散了，也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总是能随心所欲的，所以某人又恢复到她大大咧咧的状态。

“你大哥呢？”福全因为没看见慕风所以问她。柳蓉忙应了句“回家了”，又赶紧岔开话题：“福大哥，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地方好玩吗？”

福全挠了挠后脑勺：“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都差不多吧？”

“你干吗来了，怎么还不回家？”苏灵记得上次分开前他曾经说要回家的，“我还跟蓉蓉说要上你们家找你玩儿去呢。”

“我就是从家里来的——来这儿收帐，他们伙计说老板不在。加上这次我都已经来了四趟了。”福全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苏灵一看，他身后是个大粮店。

“哟嗬，行呀！几天不见你发达啦？——都成债主啦！”

福全压根儿也没听出苏灵是挤兑他，还老实巴交的回答说这里的老板从他们家进粮食只先付了一半钱，说是一个月以后再付剩下的，结果现在都已经过了三个月了。

苏灵一听这事顿时来了精神：以前曾经见过自己老爸公司的业务员上别的公司讨债的情景，还特别根据这一事件写了一篇名为《成功讨债的N项超高技巧》的论文，没想到今天能居然能逮着个机会让自己亲身实践一下，真是太给力了！

于是某人看了一眼周边环境，像首长对待小鬼一样的拍了拍福全的肩膀，这才背着手悠闲自得地溜达进店里。

“哟嗬，店够大的嘛！”某人无视着店里人的侧目而视，带着一副地痞样儿泰然自若地看着分门别类的盛在瓦缸里的粮食。

刚才搪塞福全的那个伙计不理苏灵。他显然是知道谁比较好惹，因此依旧冲着福全不耐烦地嚷嚷：“嗳，不是说了老板不在吗！你找个帮手来也没用。要不然你就按数儿把你那堆粮食搬走！”

某人一听就明白这又是供过于求导致的恶劣后果——好卖的时候陪着笑脸上人家那儿进粮食，等进多了卖不动了的时候，马上变另一副嘴脸，欠账不还，然后让人家把店里积压的货再给运回去。这要搁别人或许就没辙了，可苏灵却依旧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不慌不忙地踱到柜台前，瞅准了伙计不注意，一把抄起柜台上的账本儿。

“谁说我们要见老板了？”她嘿嘿一笑，“我们是来要账的，账要不来本儿带走。等老板什么时候回来了让他找我们去，我们走了。”

那伙计立马一边朝店里头喊着一边追出来大叫“别走——”，苏灵会听他的才怪，早就脚底抹油滑出去十好几米了。

之所以走得那么匆忙，完全是由于考虑到即将面对的形势。

其实自从慕风走了以后她就不怎么惹事了——倒不是改邪归正，主要是因为考虑到自己势单力薄，动起手来肯定吃亏。通常损人不利己的事她都不干，损己利人的事她就更不会干。

不过今天既然是福全有事，不出手也说不过去。为遇到敌众我寡的情况不至于束手就擒，她进门之前已经仔细观察了地形，发现离粮店几步远的街边上有个拢着火卖茶叶蛋的摊位，这才安心地进去把人家账本抢出来，三步两步地冲到茶叶蛋旁边。

看见紧随其后追出来好几个人，苏灵不由分说一脚踢翻煮茶叶蛋的锅，把账本举到火炉上冲着那几个本想扑上来现在又不知所措的人坏笑。

“别别别，我的祖宗！”一个长得倒不怎么像奸商的人见到这举动赶紧从那堆伙计后面钻出来，“我给你钱，我把钱给你还不行！”

苏灵转了转眼睛，摇头：“要是你给了钱再抢回去怎么办？”

“那不能，那不能。”老板讨好似的说，“我们是正经做生意的人，您说的那是土匪干的事。”

“胡说！”苏灵不满地反驳他，“小爷我就是一土匪，可从来不干欠钱不还的事。所以你老实点儿，要是敢找麻烦的话，我一准儿把你的店给拆了！”

“不敢不敢，您放心，您放心。”老板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千依百顺的，然后陪着笑脸试探着问，“您把账本给我吧？”

“钱呢？”

老板立马冲着那群目瞪口呆的伙计吼道：“还不快给这位爷拿钱去！”

某人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又光辉了，心里琢磨着：嘿，我应该在这儿成立个讨债公司，一准儿能火！

不过转头看看福全，苏灵决定即使开公司的话也决不能带着这个傻瓜干，因为后者死活非要赔人家一锅茶叶蛋钱。

这举动明明是强人所难嘛——那摊主已然被苏灵的地痞举动吓得够呛了，心说这位爷连粮行大老板的店都敢拆，我这小摊就更不在话下了，没把我一块儿拆了就已经很给面子了，我哪儿还敢要他的钱啊！因此福全给钱时连声说“不要了不要了”，可架不住对方的一再坚持，最后只好哆哆嗦嗦地接过钱，还一个劲儿地跟苏灵说“谢谢大爷”。（……）

总算真正帮了福全一次，苏灵觉得心情还不错，于是指着不远处的马车问他：“回家吗？我送你。”

一直把福全送回齐福庄的家里，苏灵才知道这小子的家业还不错——不仅有一个两进院的大宅，还有一大片田地。

某人一看到田地就激动，童年的回忆让她对田园生活实在太憧憬了，于是一边眨着她的大眼睛一边十指交叉抵在下巴上，非要在人家家里住几天，根本把她光辉的土匪形象忘得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