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钱?呵,可惜,我一个铜板都不可能给你,你可以趁早死了这条心。”把所有过错都来到他身上还指望她给钱?她承认,刘氏落到今天的田地确实有她插手,可真正原因还是在于刘氏自己造的孽吧?
是她逼着刘氏去骗郑家那么多事情的吗?是她逼着刘氏抛弃她离开秦家的吗?
不过,居然刘氏想怪,那就怪吧,她正好给刘氏一个名正言顺怪她的理由!
秦霜叫了白术一声让他过来,将团团给他抱着,免得让她的宝贝儿子就近闻到刘氏身上难闻的酸臭味,而她自己却不疾不徐地向随时可能发狂的刘氏走了过去。
“霜霜?”阿辰皱着眉叫她。
秦霜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放心,我有分寸。”
随着秦霜的接近,刘氏眼中的疯狂也越发剧烈和明显,秦霜只上前散步,在距离刘氏还有一步之遥时停下来。
合欢依旧擒着刘氏的双手让她无法挣脱,秦霜低头冷眼看着刘氏狼狈邋遢的模样,在刘氏彻底发狂之前说道:“虽然我不会给你钱,但我可以免费送你几句话。”
几句话?刘氏眼底掠过一抹狐疑和警惕,以为秦霜是想说些无关紧要的废话敷衍她,恨声道:“不给银子你就别想安生!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要么给我钱,要么我就天天在山庄里守着,烦也烦死你!”
秦霜扯了扯唇角,心道,原来你也知道你很烦人,倒是总算有点自知之明。
“从郑家正方二太太沦落到如今这副连乞丐都不如的模样,你倒是适应得不错,连这种市井泼妇才说得出口的无赖话也是信手拈来,该说,狗改不了吃屎,就算披上一层凤袍,鸡,到哪儿了还是鸡吗。”
“你说谁是鸡!你才是鸡!”秦霜的话可谓是正正好戳到刘氏的心窝子,情绪激动地仿佛被人踩到痛脚一样炸起,可惜被合欢牢牢按住不得其身,只能气得浑身发抖地怒瞪着秦霜,那怨毒的目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面前的是自己的血海仇人,而不是她十月怀胎生的亲生骨肉呢。
“别急着激动,后头还有更让你‘惊喜’的呢。”秦霜微微俯身靠近刘氏的耳侧,不紧不慢又一字一句地说道:“落到这步田地,除了只会怨天尤人,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难道你就从没在自己身上找过问题?又或者,没想过是有人从中作梗?”
刘氏浑身一震,脑子忽然聪明了一把,尖叫一声道:“你,你知道什么!是不是有人要害我!你知道是谁!你快说!”她就觉得这一切事情来的太快太不真实,让她总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即便是事迹败露了,可怎么可能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被抖出来,她也瞬间失去所有,还被判了那样令人屈辱折磨的刑罚……
刘氏恨得将下唇咬出了血,只要想到是有人恶意害他,就恨不得将那人生吞活剥,一口一口地把那人的肉都给吃进肚子里!
“说!你说!到底是谁这么害我——!”刘氏吼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还看不出来吗?”秦霜嘲讽地笑了一声,一脸冷酷地看着刘氏。
“你说什么……?”刘氏有一瞬间的茫然和窒息,眼珠子睁得几乎要蹦出来:“你——”
“你以为,王氏为什么那么巧,在你约我的当天去百雀楼吃饭?你以为,为什么你并不愿意把关于郑孝身世的隐秘说出口,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嘴?”
“你——”刘氏一直都无法理解当初在郑家她为什么会把郑孝的事情说出口,这几天也不停地想着,却毫无头绪,只觉得是鬼迷了心窍,而今被秦霜这么一说,脑子里仿佛有什么轰然炸开!一下子就懵了。
想到可能是秦霜给自己动了什么手脚,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气儿都快喘不上来地不断吸气,脸色也是先铁青,紧接着惨白一片,胸腔有贾滔天的怒火和恨意酝酿,却又在对上秦霜那双令人发寒的目光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漏了气,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似被人抽光了所有生气一般表情一片木然。
她想过或许是二房后院那些不安分的妾室动的手脚,更想过是她那个好大嫂王氏为了抓到自己的把柄一直盯着她才碰巧发现了百雀楼的密见,她想过很多可能性,却独独没想过,原来真正让她失去所有的,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秦霜!哪怕在百雀楼被她那般冷嘲热讽,不愿意母女相认,刘氏也没想过秦霜能对自己做什么,百善孝为先,天底下怎么会有子女胆敢算计自己的父母,还让生母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这已经不是不孝足以形容,而是恶毒,狠辣了!
直到这一刻,刘氏仍然不认为是自己的错,只是恍然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错算了秦霜对她的情分,秦霜被抛弃以后对她的怨恨,更让她胆寒惊惧的是,秦霜居然还懂得那让她连自己身体都无法控制的诡异手段,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一个女子,有这般毫不留情地狠辣手段,对待自己的生母也能如此辣手,这该是多冷清冷心的人?
刘氏根本没想过,对她这种品行不端又毫无责任心,自私自利的母亲,还能指望别人会对她多热情友好?
秦霜真要是不计前嫌把她供起来,凡事都听她的,才真是脑子被门挤了活该当初被抛弃!
秦霜可不管刘氏心里对她是恨,怒,失望还是茫然,本来只想着这些惩罚足够令刘氏终身难忘,她从中做的一些布置刘氏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可刘氏非要在得了那些惩罚后还来找她,那就怪不得她再狠狠刺激对方一番了。
本就情绪极为激动,随时可能崩溃,被她冷不丁告知这些从来没想过的事情,刺激不会比在郑家隐瞒的事情败落时低多少。
“你身为有夫之妇嫁做他人,单凭这一条罪名,知府大人就能直接将你乱棍打死,你之所以还留着这一条命,还是知府大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否则,你大概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死,更遑论跑到我面前来碍我的眼,还把过错推到我身上?若是没有你当初抛弃我种下的因,又怎会有今日你同样因为我而落到这步田地?归根结底也只能说是你自食其果。”她不过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真说完全是因为她,这顶大帽子她还真要不起。
该说的话说完,也不管刘氏听了以后如果更加麻木不仁,秦霜回过头对合欢下令道:“等会儿告诉山庄里所有人,特别是负责给住在庄里客人们开门的下人,还有那些护院,以后这个女人要是再来到山庄附近徘徊,见一次打一次!”就凭刘氏现在这受刑后落一身毛病的身体,看她能撑几顿打!
不给钱就不让安生?那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而秦霜和阿辰又是否买账不是?刘氏曾经是郑家二太太时秦霜都没打算给她脸面,难不成落难了,没比乞丐婆子好到哪儿去她还不敢动人吗?就算刘氏到处宣扬她不孝,对生母下狠手,她也不怕,若要说如何操控舆论,她也不会比刘氏差,这个时代尊崇孝道是没错,但也真没到秦霜记忆里那些古代父母打死子女都不用被问罪,子女性命在父母看来贱得不如狗的地步,父母不慈,子女照样可以反抗,只是这依据必须站得住脚不被人揪出问题来。
刘氏身上要做文章的事儿还少?秦霜靠一张嘴还说不过这个被郑家休了的下堂妻?再说,刘氏怕也根本没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城里百姓会不会站在她那边先不说,单刘氏如今的‘尊容’和经历,就够让人狠狠地嘲笑唾弃一番了,忘了刘氏刚冲出来的时候还一直遮着自己那张脸吗?都快活不下去了还在乎这些外在的无关紧要的脸皮,刘氏会主动站出来才怪。
之前那些话说到底也不过只是唬秦霜罢了。
合欢得了令认真地点头表示明白,秦霜便再懒得打理从她开口后便跟傻了一样毫无反应的刘氏,从白术怀里把团团抱回来,和阿辰两个相携走进山庄内,合欢和白术一个先他们一步去叫门,一个则拉扯马车从另一边专门进马车的侧门入庄。
等到灵秀山庄的大门重新关上,外头那呆坐着的蓬头垢面的女人才后知后觉地惊醒,想冲过去叫门把人喊出来,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浑身发软又满心发冷地几番栽倒,才勉强撑起身体,整个人跟丢了三魂七魄似地晃晃悠悠地离开了灵秀山庄,脸上的表情也似哭似笑,嘴里小声喃喃着自己自己听得见,听得懂的胡话。
几天后,秦霜听说刘氏疯了,真被她说中地当起了乞丐婆,还就是在很容易被人认出来的莲城,只是,据山庄里的人汇报说,偶尔确实会有刘氏过去认识的人经过,却从没一人把刘氏认出来,从灵秀山庄离开后,刘氏不知道又去了什么地方,把自己搞得更加狼狈不堪,从前刘氏天天将自己收拾得多端庄贤惠?忽然变成个满脸脏兮兮,还会间歇性地傻笑或追着陌生人抓,喊着‘儿,我的儿’的疯子,谁能和当初的郑二太太联系到一块儿去?
可即便是如此,要是那天真被人认出来了,保不齐又要给郑家惹出祸端来,再者郑家人也根本不想再见到她,没几天,刘氏就被赶出了莲城,守城门的守卫还被叮嘱绝对不能再把人放进来。
之后,据说是在临近的一个小镇行乞,没人认得她,偶尔能吃点剩饭剩菜,住在破败漏风的乞丐窝里还要被其他乞丐欺负,日子过得说多惨就有多惨,而郑家那么多人,也唯有一个郑云淑偶尔会让丫鬟拿着些吃食过去接济一下刘氏,其余人,只全当刘氏这个人已经死了,虽说听上去很无情,可想想刘氏将郑家上下骗了十几年,郑家人没真把刘氏逼到绝路上去就算是他们人品端正了。
至此,刘氏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之后刘氏什么时候会死,会不会再遇到什么转折,秦霜再也不曾关心过,因为接下来她还有许多比刘氏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庄夫人的身体还要继续治疗,赵家亏空,甚至欠了不少债的铺产也得让丹参加快脚步收购,赵家的产业被赵家嫡出庶出的纨绔子弟们分别攥在手里,他们可以先挑那些最容易得手的扳倒,然后一点点蚕食掉赵家所有产业,期间若是赵家人发现什么不对劲,自有郑知府暗中周旋,待到时机成熟,郑知府便可直接对赵家人下手。
还有件更重要的不得不解决的事,便是赵玲!
正如当初秦霜预料的,赵玲是郑孝的通房丫头,刘氏被休了,郑孝被赶出府,也离开了莲城,赵玲这个已经被郑孝玩过的女人,自然不可能像其他郑晓看不上,但却仍然是清白之身的丫鬟可以再分配到其他院子里去继续为郑家服务,起初郑家管家觉得她也是无辜的,不好把人给牵连了,一并赶走,只把人安排到了伙房里打下手,洗洗菜,帮着稍稍茶水,主子们的洗澡水什么的,工钱肯定不如院里的大丫鬟,也会比较累,但至少还能管个温饱。
只可惜赵玲此人自打被刘氏带回来,除了头一个月还比较老实乖觉,从上了郑孝的床被提拔为大丫鬟后便暴露了本性,对院里其他丫鬟下人们吆五喝六,端足了架子,简直把自己当成了院里的半个主子,便是其他妾室或妾生子女们院里的下人,包括大丫鬟的面子也不给,没少明着暗着甩他们脸子。
当初有郑孝给她撑腰,那些被她一个区区丫鬟甩脸子的人自然不敢发作,可郑孝一走,这些人自然得连本带利地讨回来,最后,赵玲几乎是被她曾经打压的一干下人们联手逼走。享受过当大丫鬟时的风光,赵玲自然不愿意再人手被人指指点点或找麻烦的日子,那会让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在同福村受到过的屈辱,和当初的愤恨,因此,不等几次被下人们告状的郑家管家处理,她自己便愤然离开了郑家。
走的时候她心里还挺把自己当回事,暗暗发誓来日定要十倍百倍的将那些欺辱自己的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瞧瞧,不愧是曾经对秦霜暗杀毒手,敢抓毒蛇害人命的人,诅咒起人来可一点不含糊,别人只是以牙还牙,她都能想着要把人往死里折磨,分明是从骨子里就坏透了,心肝儿都是黑的!
若是秦霜知道赵玲的想法,定然不会有丝毫怀疑赵玲只是随口说说,她知道,只要真的给赵玲这么一个机会,这个毒妇定然说到做到会把那些欺压过她的人百倍地折磨回来。
唯一可惜的是,赵玲纵有再大的抱负,既然秦霜已经想起来,或者该说总算抽出空来要收拾她,也就意味着,赵玲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什么让欺辱她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从今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还有几天命好活了,呵呵。
“唔……”赵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忍不住口申口今一声,五官揪成一团,一只手揉向发疼的后颈,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四周。
这是什么地方?赵玲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她记得她被郑家的几个丫鬟联手又打又骂,后来还手后那些人就说要去找管家告状,她又急又怒便急匆匆收拾了细软离开了郑家,本来被刘氏收着的卖身契也在刘氏出事的当天就偷偷弄到了手,也不用担心跑了以后郑家会追究。
她把卖身契偷回来的时候也顺便偷到了五十两银子,再加上她自己平时留下来的郑孝给的赏钱,也有个六十多两,省着点用也够后半辈子活了,当然,前提是得离开莲城,到一个物价不要太高的地方,只是,没等她出城,就在从一跳小巷子穿过的时候眼前一黑……
对了!是有人往她后颈上劈了一下她才会晕过去!赵玲想起当时的经过,眼底顿时浮现出恐慌来,反射性的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角处缩成一团,才小心翼翼地重新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地方不大,是个大约只有不到二十平的小屋,屋里只有另一边墙角有零散的一堆干柴,看起来应该是某个宅子的柴房。
究竟是什么人会对她这个丫鬟下黑手?是碰见人贩子了,要把她卖掉?还是郑家那些和她有过节的下人们在她离开后一路跟踪,到僻静处才打晕了她想继续欺辱她?
到底是谋财,还是害命?赵玲想了许多可能性,越想越害怕,整张脸惨白惨白的,额头上也不停地冒着冷汗,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发现并没有人看着,大着胆子站起来踮着脚凑到门口处,试图把门打开,用力拽了好几次都没有动静,只能听见外头锁链当啷当啷响,是被人锁起来了。
想也是,既然没人看着,怎么可能不把门锁起来?
赵玲又透过纸窗往外瞄,入目之处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也没什么值得主意的地方,就是个很普通的,比郑家差远了的寻常小院,赵玲也不可能仅凭着这么个普通小院猜得出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是昨天下午才离开的郑家,被人从后头袭击也是那时,可现在,分明是一大早天刚亮的时候,换句话说,她居然整整混了一整个晚上!
赵玲迟疑了片刻,试探性地朝外头喊了两声:“有没有人啊?有人吗?这里有人被关起来了,有人在吗?喂——!”
喊了半天也没听见有人来,又试了几次,还是没动静,赵玲便放弃了,上一顿饭还是昨天正午在郑家吃的,吃饭的时候也被人找茬,午饭只给了两个半冷的馒头和一碗冷汤,气得她只吃了半个馒头就没动其他的,过去一晚上加小半天的时间,这会儿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摸着干瘪的肚子,望着窗外空无一人的院子,赵玲心里直打鼓,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人抓她,抓来却又晾一晚上,是想干什么?就算是要把她卖了,至少也该供个饭吧?哪怕是给个馒头呢。
正因为没人来,她才更无法确定对方抓她的目的,要是一开始就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不论那个目的有多么嫌恶,令人担心惧怕,也总好过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自己胡乱猜测,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会抱有莫名的恐惧,想象各种自己能想象得到的凄惨事情,自己吓自己。
当然,放到赵玲身上,也不完全算是自己吓自己,说不准她想象的那些事情,和她即将面对的相比,还远远不够。
赵玲从早上一直等到正午,中途冲院子里叫了好几次,依旧没得到回应,又饿又气之下还连番踹了好几次门,不停地晃着落锁的大门,恐惧逐渐被愤怒取代,也不在开口问有没有人或喊着饿死了,让人送吃的来,更不问抓她做什么,一个劲儿地破口大骂,什么话难听骂什么,只是她根本不知道是谁抓的她,连骂人都找不到一个准确的对象,后来太饿了,骂人也费体力,到天黑下来也没见来人,便歇了念头又缩回到角落里,想着保存实力,免得对方还没现身她就先饿晕了,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这个想法确实是好的,因为抓她的人,的确打算想晾凉她,不只是一个晚上,而是整整晾了两天!
等到紧锁的大门被人打开时,赵玲早就饿得瘫软在地上,虚弱地爬都爬不起来,听见开门的声音第一个反应不是看清楚来人是谁,而是伸着手张嘴道:“吃的,给我,吃的……”
丹参冷冷看了赵玲一眼,根本没打算搭理她,和一同走进来的薄荷辛夷对视一眼,三个人前后脚走了进去。
赵玲虽然饿得无力,但等了两天好不容易等来了人,到底勉强撑起身体坐起了身,只是,她见过合欢和白术,却没在秦霜和阿辰身边见过丹参三人,他们跟着一块儿到莲城后大多数时候都是留在山庄里,只有上次参加赌石会时和秦霜他们一起,最近薄荷辛夷主要负责检查修整主院的工匠,和处理住在山庄里的客人的一应事宜,丹参则忙着暗中收购赵家产业,总之,赵玲并不知道面前三人是秦霜的人。
两天没吃饭,足够让赵玲面容憔悴,但更严重的还是两天滴水未进,丹参三人得了吩咐,没打算给赵玲吃东西,只是薄荷进来的时候端了两碗水,将其中一碗放到了赵玲面前。
后者这两天没少叫唤,却不能喝水润润喉,喉咙早从最初的干涩到现在火辣辣的,也顾不上水里会不会放了什么毒药,双手发抖地捧起碗,迫不及待地咕嘟咕嘟喝了起来,不一会儿功夫就将一整碗都喝得干干净净,最后还意尤未尽地舔着嘴角,目光看向薄荷手里的另一碗水。
“一碗不够喝,把那碗也给我。”
“这碗不是给你喝的。”薄荷将水暂时先放到了床沿,赵玲想冲过去抢了水喝,却又忌惮着面前的三个人,怕自己一动这些人就会发难,只能强行将自己的目光从那碗水上移开。
喝了水也稍微有了点精神,肚子饿的感觉也没那么明显了,赵玲这才有精力打量一下现身的‘绑匪’,发现居然是一个模样很可爱的少年和两个同样长得很清秀的年轻姑娘,不由惊讶了一下,紧接着便一脸怒色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只一碗水当然不可能让赵玲一下子恢复过来,所以这声音虽然透着愤慨,却没多少力度,软绵绵不说还带着一丝颤音,也是丹参三人的外表太有欺骗性,让赵玲根本生不起一点警惕心,下意识里便以为抓她的人说不定没有恶意,即便是有,也不打算置她于死地,两日无人问津,又没吃没喝,让赵玲开始生出对方是不是打算活活饿死自己的恐惧,而今见了人,发现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警惕心难免放松了下来,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天。
薄荷一脸温柔的笑容,却偏偏用冷淡的语气道:“抓你自然是因为你得罪了我们主子,难不成还是为了多养个吃白饭的毒妇不成。”
“主子?你的主子是谁!?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们主子了?”赵玲一脸怒容道:“还有,你说谁是毒妇!我做什么了你就说我是毒妇!”
辛夷冷声道:“做过什么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要不是主子告诉他们,他们还不知道原来这个该死的女人当初居然差点害死主子!最毒妇人心,果然不假!这女人看着不像是那么恶毒的人,怎么心肝就那么黑呢!
“别和她废话了,干活!”丹参开口道。
薄荷和辛夷在地字组排名都很靠后,丹参是地字组二号,虽然她们的年纪比丹参还要长一岁,但如意庄的人都是以实力论话语权,即便丹参长得小,她们对他的话仍然很遵从,二话不说从怀里将准备好的一些工具拿了出来。
这些‘工具’倒也算简单,任谁看了都知道是什么,几根比绣花针长,却又不是针灸用针的银针,一把小型的钳子,还有一沓白纸。
赵玲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他们到底打算做什么,还有那个主子又是谁?要说她得罪的人,郑家的一半下人都算,可那些人自己就是奴籍,不可能再雇这三个人抓她,难道是管家?几率也不大,管家当初没直接把她赶走,就表示对她并没有太过厌恶,那又会是谁?
赵玲回想的人都是她来到莲城,进了郑家,给郑孝做了通房以后得罪的人,打死她也不会想到丹参等人居然是秦霜的人,而他们即将和她算的,更是两年多前她谋害秦霜的旧账!那么久以前的事,赵玲早就忘到脑后去了,最后秦霜也没死,她更不会把这件未遂又没人知道的事情放在心上。
丹参从屋外搬进来一把带靠背的椅子还有一捆绳子,一个放东西的小架子,把在赵玲挣扎之前把人按在椅子上,双手按在椅把上牢牢绑好。
赵玲看着薄荷和辛夷手里拿着的东西,再看她们脸上耐人寻味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为了防止他们对自己做什么过分的事,连忙服软道:“你们说我得罪了你们主子,可我根本不知道你们主子是谁,你们总得告诉我对方的名字,我才好向他认错赔不是吧?什么都不说就把我捆起来是不是不太好?说不定只是误会一场,你们找错人了呢?”
眼下局势对她不利,赵玲也不蠢笨,身家性命都被人拿捏住还端架子耍脾气,万一把对方惹恼了真要要她命或把她卖了怎么办?最稳妥的法子就是尽量地放低姿态,试图取得对方哪怕一丁点的同情或怜悯,就算只一点点的狐疑也好!
她这种想法是明智的,若是换作其他确实只是对她心生歹意的歹徒,说不准看在她这张脸还算有点姿色的份上放放水,可丹参三人却不会对她生出半点怜悯,都想害死他们主子了还同情她,他们又不是脑子有病!
不论赵玲说什么,三个人都是照旧做着准备工作,薄荷先把那碗水拿过来放在那个小架子上备用,再把白纸也和碗并排摆放,再试一试银针是否足够尖锐,有没有生锈的,断了头的,辛夷也到角落里捡几根最细的柴火用钳子钳了一下看钳子够不够力度,确定都没有问题了,俩人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们一笑,赵玲反而心里发毛,连番追问她们究竟想什么,有找藉口推脱,说一定是找错人了,让她们赶紧放了她,免得铸成大错,三人听得烦了才有所回应。
“你放心,绝对没弄错,找的就是你。”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抓了你还能铸成大错。”正因为赵玲的身份根本不值一提,主子才连什么特别的算计都没浪费在赵玲身上,直接让合欢把人劈晕了抓回来,反正赵玲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
她们的态度越是轻慢不以为意,赵玲心底下强压下的紧张和恐惧便越发忍不住重新冒出头来,看着那一看就极为尖锐的银针,还有不明用途的钳子,赵玲无意识地吞了吞口水,面色有些僵硬,心跳声也越来越大,跳动频率也逐渐加快,满心的不安几乎无法克制,直觉告诉她,接下来会发生某些非常非常不好的事情!
怎么办,一定要逃跑!可是怎么逃?丹参绑得非常紧,不但将她两条胳膊绑在椅把上,身上,两腿,也都用绳子绑得牢牢的,赵玲除了头还能动,其他地方绷紧地连稍微扭一下的余地都没有,根本一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打算用来做什么的吗?”丹参冷笑着指了指薄荷二人手里的东西,还有架子上的水和白纸,“衙门审案还得讲究让犯人自己招供,我们当然也不会诬赖你,你不愿意承认自己曾经做过的恶事,我们就学衙门用刑,比你将罪行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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