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玉词蛾黄色的比甲背影一闪消失在夜色,轻轻的撇了撇嘴。
若不看在她是夫人身边派过来的,自家姑娘才不会这么客气呢。
最讨厌这种吃里扒外的奴才了。
要是让她发现玉词敢对自家姑娘不利,她一定对她不客气。
灯影里,碧柳挥挥小拳头,脸上是故作的恶狠狠的模样倒让她多了几分别样的可爱。
树上的叶子落的差不多时侯,冬季终于以着一种慢腾腾如同迟暮老人般的步子出现在人们的面前,比之秋季的萧瑟夏季的炎热春季的温润,冬季带给人们的就是寒冷,上京城的冬天和素颜记忆里北方的冬季差不多,滴水成冰,才进入十一月中旬,已经接着落了两场雪,当第三场雪落下来的时侯,已是进入了腊月了。
这一场雪落的很大,人踩下去瞬间没及脚踝。
侯府里的都因为寒冷而困在了屋子里,黄夫人早早就免了早晚的请安。
各屋子的媳妇们却不敢因此而怠慢,特别是素颜和洛氏。两人竟不约而同的采取了折衷的方式,把请安的时间改为了中午,当然了,若是遇到阴天或是下雪等坏天气就只是派个小丫头跑一趟罢了,时间一点点流逝,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素颜却迎来了两场的喜事——
一是三房要娶亲了。
时间就定在腊月十八,听说是特意找人在钦天监里算的好日子。
三房的朱夫人终于在忍耐了小半年之后给自己的儿子又定了一门亲。
对方是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却是定国公府庶出一枝的庶女,姓刘单名一个玥。
有一个哥哥是举人出身,但却是父母双亡寄居在伯父家里。
此次回上京本是随着伯父一家述职,不知怎么的那一家和朱氏搭上了线。
两方一说合,一个是娶过一回妻的人,一个则是十七岁没什么家势的庶女。
朱氏咬咬牙也只能应了下来。
前面的四奶奶孟氏被送到家庙没两月就病逝了,朱氏只是回了黄夫人一声,直接叫了两个婆子寻了块地弄了口薄棺就此了结了她的身后事,无儿无女没所出,又犯的是那样的事,若非朱氏心存顾忌怕传出去自己的两个女儿和余下的小儿子不好议亲她非把孟氏做下的丑事好好的张扬张扬出了这口闷气不可,一想到就是自己千方百计挑来的儿媳妇不但做下那样的丑事,还让自己在素颜这个新进门的侄媳妇以及两个妯娌那里丢那样一个脸,她就恨不得把孟氏从棺材里起出来再抽上一百鞭。
她自问待她不薄,也不是个苛刻的婆婆,她怎么敢就做出那样不要脸的事?
孟氏出事之后侯府和孟家算是交恶,朱氏几次出门遇到孟家的人都被明讽暗刺。
直到最后一次朱氏忍无可忍把孟氏做下的那些事直接捅到了孟家人面前。
这才算告一段落。
可无论如何孟李两家的关系却是再不能挽回了。
腊月十六,素颜穿了桃红撒花风毛窄银袄,配了月白蝶纹束衣,外面罩了大红色带毛的狐皮大氅,又带了风领,手里捧了六角形的刻花雕木的紫铜小手炉儿,只带了碧柳玉词和二个小丫头几个随行的护卫自二门换了马车直奔位于平安街的柳将军府而去。
车轱辘碾压在大街上发出吱吱哑哑的声音,风声不时的吹在车厢上。
发出啪啪砰砰的动静,车帘换成了厚重的棉帘,车厢里点了火炉放了银丝炭,又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毯,倒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冷,碧柳和玉词两人随侍素颜身侧,碧柳给她倒了杯滚烫的参茶,“少夫人您喝了暖暖胃吧。”
“别顾着我,倒是你们两个,穿的那么少,该冷了吧,赶紧过来烤烤手。”
“谢谢少夫人,奴婢不冷。”
话虽这样说,可玉词却还是往碧柳的身侧偎了偎。
随着靠近火盆,小脸被火映出几分霞红,俏媚的大眼里悄悄浮过一抹感激。
相较于碧柳在素颜面前多少带几分撒娇的随意,玉词却是谨慎的多。
她知道自己在初晴园是不受欢迎的,因为她是夫人派过来的。
她也想像碧柳那样一心为主,可是随着她被黄夫人给了素颜,她就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好过的。
少夫人这边的人猜忌着她,黄夫人那边怕早晚也会弃了她吧。
可不管如何她是感激素颜的。
最起码少夫人没有故意的为难她或是冷落她。
或者她只要做好本份工作,服侍好少夫人……
等年纪到了出去配个小厮什么的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咬了咬唇她微微的垂下眸子,掩去眼底深处的些许黯淡和伤感。
想起了母亲把她卖给人贩子时哭着说的一句话,这就是她的命呢,就认了吧。
街上的行人很少,车子一路畅通直接停在柳府大门,早有小厮迎上来,“是表小姐到了吧,老爷已经吩咐了,直接请表小姐进府。”说着话已经早有小厮向里报信去了,碧柳玉词两女打起精神掀起车帘踩着脚凳下车,而后转身扶素颜,“少夫人,您小心,外面风大,先把风领系好,还有您的手炉,别冻着了。”
“你们两个倒是成了我的管家婆了,玉词你可别和碧柳学,只她一个我都受不了,再多一个怕我头更要疼了。”素颜笑着由两丫头把自己扶下车,早有乖巧的小丫头把手炉递过来,手炉里才刚重新换了炭,上好的银丝炭烧起来一点异味都没有,玉词心思巧又往炭火里丢了些檀香,现下细细嗅起来竟带着几分馨香,玉词看着素颜心情好也笑着打趣道,“奴婢倒是想和碧柳妹妹学,只是可惜,就怕画虎不成反类犬了呢,到时少夫人和碧柳妹妹怕又该骂玉词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