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杨管家您不用管我们,我们兄弟啊,才被圣上放了假,现在有的是时间。”
柳暮云暗自磨牙,杨老太太倒是在这里住的挺稳啊。
管家讪笑,嘴里说不敢快速退出去。
站在窗下忆及这些日子杨府的骤变,心底也是无奈的一叹,还是去看看老太太怎么说吧。
人家这是摆明在找碴来了,老太太再躲又能如何?
总不能真的用几盏茶打发了吧。
以前是可以,不过是个妾室的兄弟罢了,算不得正经的亲戚。而且五姨娘柳氏更是最不得宠,若不是还有两个孩子,那就是几乎被人遗忘的那一类人,可现在不同啊,谁能想的到不过是个破落户似的几个兄长竟然都在军队里立了功,蒙当今圣上亲自接见,又御赐四品镇国大将军?
管家边走边在心里腹诽,而后院的老太太又何尝不是觉得嘴角发涩满心苦意?
若她能早知晓五姨娘的三个弟弟有这般的能耐又岂会由着杨琛的性子来?
现在好了,本是顶好的助力却有可能是他们杨府的敌对……
老太太坐在靠窗前的大榻上咪了眼,掩去眸底深处的犀利,这事怕是得好好谋算谋算了。
柳家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是朝中的新贵……
门外响起管家的声音,“芍药,老太太醒了吗?”
芍药是老太太身边贴身的大丫头,是在老太太面前最有脸的,看着神情有些不对的管家她只是笑了笑,“杨管家,老太太还没有说要招呼人……”还没说,就是还不想见人吗?管家站在台阶前略一沉吟正欲待出声,里面响起老太太轻而稳的声音,“是杨管家吗,芍药让他进来吧。”
柳家三个儿子二个女儿,大女儿在早些年的时侯走散了,后来就有了素颜的生身之母,杨府的五姨娘柳氏,柳氏最小,上面三个哥哥,大哥稳重二哥精明,三哥打小打架斗殴极是彪悍,八年前素颜还小,柳氏还怀着然哥儿的时侯柳家老三因为一言不合在街上打了定国公最宠爱的小妾的哥哥的儿子,对方竟然找上门把柳家两个老人活活打死,三兄弟找上门对方不但不理还把人送到了牢房里,若非是刚好那年正逢大赦才由死刑改成了流放边疆千里……
当时柳氏为了这事曾几次哭晕过去……
可没办法,她只是杨琛几房小妾里的一个,又不受宠又没有后台,能怎么样?
还是她听说了觉得可惜,好好的一家人就这么四分五散了。
走投无路以泪洗面的柳姨娘求夫人不成,是她一时不忍命人拿了银子给柳家的两位老人处理了身后事,又籍着柳氏身怀有孕的理由在自己去佛恩寺祈福的时侯带了她去祭拜了一番,柳氏虽然痛不欲生又忧几个哥哥下落,可毕竟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哥儿,又有素颜这个小的在膝下,到了后来因为忧伤过度然哥儿早早的九个月就来到了这个世上……
为母者则强,柳氏压下对家仇对哥哥的担忧,把一番心思都放到了一双儿女上。
可自那以后本就温婉良善的柳姨娘却愈发的怯懦木纳了。
没事根本不出自己的小院,一个月里杨琛过去一次也是淡淡的。
到后来陈氏又给几个年轻的丫头开了脸,个个千娇百嫩的,杨琛更懒得过去了。
可就是这样的柳姨娘,想不到当初她那几个没出息的贱民一样的弟弟,却有了这样的福气。
一个从五品的大将军赐守御所千总。一位更是皇上亲赐的四品镇国将军,这也罢了,更有那彪悍的老三被皇上亲自下旨赐五品带刀御前行走,督京中龙卫军,又亲自赐婚翰林院编修卢正文的女儿……
这是多大的荣耀,一门三将军,卢编修虽是从六品,但胜在清贵,又是根正苗红。
足见皇上对这一家人的宠信。
若是以前好好的,这该是多么好的一门助力?
老太太满嘴发苦的叹口气,心底更加暗恼陈氏的所为,偏她就容不下……
“老夫人,老夫人……”
“啊,没事。”杨老太太回过神,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无力,伸手示意身侧的芍药,“你把咱们带来的药丸子给我拿一粒化在水里端过来。”芍药应了,端了青瓷茶盅服侍老太太喝了,又闭了眼歇了一会子,老太太缓缓的睁开了眼,向着随侍一旁的管家和芍药点点头,声音里带了一丝凝重,“走吧,咱们去前面见见两位将军去。”
“老太太您慢点走,小心脚下门坎。”
芍药亲自扶着杨老太太走出了屋子,一行小丫头子们在后面随侍。
身后,杨管家眼神闪了一下欲语末还,最后只是道,“老奴遵命。”
想说的话在看到老太太眼底重重掠过的算计精芒之后慢慢的咽了下去,只低头前行。
老太太可是最不喜欢多话的人,自己绝不能触了这个霉头。
而且,以着杨老太太的心机又岂用自己这个下人前来提醒什么,怕是早在得知消息的时刻就想好了对策了,想到这里杨管家眉眼一敛愈发毕恭毕敬了起来,能做到让精明无比的老太太视为倚重的地步,杨管家又岂是庸辈,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从自己嘴里说什么时侯该说话什么时侯自己则该把嘴闭的紧紧的这期间分寸自是拿捏的极好的。
穿过了抄手走廊又过了垂花门,前院的客厅隐隐在望。
“老太太,他们柳府也欺人太甚了吧,前天把咱们杨府砸了个稀巴烂,而且老爷现在还躺在床上,听说断了好几条胁骨呢,现在竟然又跑到老太太这里来闹了,他们难不成真的以为咱们杨府怕了他们柳家不成?”张嬷嬷边扶了杨老太太边不悦的和老太太咬耳边,一张嘴噼哩啪啦说的全是怒话,却也是她心里的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