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一句怒斥将沈亦倩吓得忘记了哭,也惊到了旁边的人。她却一一无视了,走到沈亦倩身边,拉起她扶倒在沐谨航身上的身子。
“你哭够了吧?他,是你生的孩子,你难道真的不了解吗?他不想留在这个家看着你们没完没了的争斗,也不想违心的替你去跟自己的血亲明争暗夺,他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他折磨他内心的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庶子她不是第一次见,这一次,她却彻底将他看透了,看来这个庶子本事不小啊,竟能瞒过她。
“一个男人,整天待在家里跟同一个屋檐下的亲人斗来斗去,能有什么出息?你要是真疼他,就让他自己出去飞翔,是雄鹰,终究要翱翔,你这样做只是在折断你儿子的翅膀。”这个女人真是脑袋发昏,居然自私的想要将自己儿子的一生都绑在自己的身边,陪着她玩这无聊的宅斗。
岑璇诗气呼呼的骂完,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有点郁闷的走到座位上,一屁股坐下,再也不发一言了。而沈亦倩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这些年明着说是为了儿子女儿着想,却没想到却是阻碍了儿子的发展。于是她不再反对沐谨航跟着沐瑾枫一起离开,而是小声的叮嘱着儿子出去之后应该怎么做,要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
沐谨航也轻言细语的劝着自己的娘亲不要老是跟其他的人斗来斗去,好好在家过她自己的日子,两母子的互动此时显得格外的温暖人心。
沐瑾枫也勉强争得了沐耀堂的同意,第二天就会带着他们就要一起出征了,这个家里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他们即将离开。去到那个真正不满硝烟杀戮和死亡的沙场,是麻雀是雄鹰,很快便可见分晓!
这边丞相府有人欢喜有人忧,沈亦倩经过一夜思考,算是想通了。原本就不是笨蛋,只不过是被身份束缚住了,也害怕了庶出的生活。所以只是想要儿子留在他爹的跟前,好在将来他卸权之时分的几分权利,多得一些家产。从没想过原来自己自认为的好却是绑住了儿子的翅膀,让他郁郁寡欢不算,甚至对这个家都快失去期待。
幸好,幸好岑璇诗及时的骂醒了她,她才明白儿子不是没有抱负,不是不孝,只是这个家局限了他,她局限了他。如今,想开了,心里觉得其实也并不难受了,儿子要出去奋斗,她就应该做他坚强的后盾,让他放心去飞。
与岑璇诗的纠葛她也算看开了,与贺连淑斗了这么多年,沐耀堂爱的是谁她们其实都知道。既然努力过了,还是不行,那就安心的过自己的日子吧。
她是放下了,可是有人却放不下,贺连淑满脸怒火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想想白天岑璇诗的邪魅一笑,百媚丛生。再看看镜子里慢慢老去的自己,越发觉得自己比不上那个女人了,如今那个女人的身份更是惊人。让她觉得很无力,自己跟沈亦倩争了那么久,可是沐耀堂却从未表现出明显的疼爱谁,偏爱谁。
原来不是他对她们都有感情,而是他的心一直都在那个被他冷落的女人身上,这叫她情何以堪。当年拿到府里的掌权她是那么得意洋洋,甚至不停的用各种姿态在沈亦倩面前炫耀。可是这一切竟然只是那个女人不屑要的,就连那个男人恐怕也是邪医女不屑再要的吧,她们竟然为他争夺了二十年。
双手紧握,修剪的细长的指尖深深陷入了肉里,泛起淡淡的血丝,她都没有觉得疼。因为,疼的是心,爱了二十多年,争了二十多年,原本以为自己是稳稳的赢家,却原来不过是上演了一出出的闹剧罢了。
恨,无尽的恨充斥她的心脏,埋在胸口处的脑袋忽地抬起,一抹狠绝闪过,渐老的容颜上绽放出一抹邪恶的笑容,阴狠而毒辣。
寂静的房间里,只余下贺连淑因为仇恨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窗外传进来的狂风呼啸声一直不停歇。
于此处一模一样的情形,满屋黑灯瞎火没有点灯,窗户打开,狂风呼啸着将窗户吹得摇曳直响。却是一点没有惊扰到粉色床幔中沉思的男人。
窗外,茂密的树叶被风吹得唰唰作响,屋内却安静的让人胆寒,床上躺着的黑影,好像一个沉睡的死尸一般。只是那双闪着幽光的眸子证明了他是活着的,并且还是醒着的。
不过那双眼眸并不聚光,而是散漫的望着床幔顶部,陷入了无边的沉思中。深邃瞳孔里透着无边悔恨,身上散发的也是无边的哀伤气息。
这里是自己将她彻底赶出去的地方,这一次,她真的不会再回头了,她真的死心了。
龙君翔躺在床上,无尽的悔恨都平息不了他内心的痛,为什么要等到失去,他才知道其实他爱的从来只有她?只是嫉妒龙君翼可以得到父王的庇护,又可以得到沐瑾枫的庇护,他想要把沐瑾枫争夺过来,让龙君翼痛苦。没想到却逼走了真心爱自己的妻子,这算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他了吧?
心,在她拿着休书果断转身的瞬间碎成了一片一片,她在转身之后在哭泣,可是他已经失去将她拥在怀里的资格。是他,是他将她的真心撕扯成碎片,扔在地上狠狠的践踏,不顾她的感受。
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她所受的痛苦,原来是那么痛,那么痛。心,明显的空了一大块,再也踏实不了,无法愈合。他,无药可救了,因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他身边了。
此时他的脑海中哪还有什么沐瑾枫的影子,有的只是那个一身红妆巧笑嫣然却在眼角挂满泪滴的乐云溪。最后一次看见她笑,竟成了他此生难忘的牵绊,再也无法从脑中磨灭,也不想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