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怎么会?不是都已经特意外出躲避了,怎么还是没有躲过?放弃了一切还是换不来一丝信任吗?
那个日盼夜盼的人终于回来了,却是如此归来,叫她情何以堪,让她怎样继续活下去?
一辆马车停靠在王府还挂着迎春对联的门口,石狮身上的红绸还未褪色,一切都还在洋溢着新年新开始的喜庆。一个人缓缓的揭开了马车上的帘子,一个白色衣衫凌乱不堪的身影印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血,将那原本该是洁白如雪的衣衫大部分染得通红,像那傍晚天边红灿灿的彩霞一般夺人眼球。那张原本是英俊邪魅的脸庞沾满了血污,其中一两处还可以看见他脸色的苍白,毫无血色。
衣衫上除了满身血迹斑斑,还有不少被刀剑割出的口子,透过那一道道口子,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身体的血肉模糊,皮肉外翻。
一双黑色皮靴满是灰尘,看起来已经好久没有换过了。看到这里,王妃突然“哇”的一声,毫无形象的哭了出来。不等他人将那躺在马车上的人抱下来,就已经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趴在那早已冰冷的人身上嚎啕大哭。
“不,不,不会的,你起来啊!你不能丢下我的,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的。”痛,撕心裂肺般,好像自己的心脏被人用手紧紧握住了一般,难以呼吸。眼前的一切是那么难以置信,可是却又是如此真实,让她不得不接受。
一双纤手紧紧握起拳头,不顾一切的拍打在那不知还击的身体上,似乎是在发泄着他留给她的怨气,怒气一般。不停地捶打,不停地呼唤,可是始终没有换回一个回应,慢慢的王妃也失去了力气。
双眼含泪,媚眼红肿,哪里还有以前的端庄高贵气质,此时的她只是一个失去了命中挚爱的女人。双目含情脉脉的看着那个静静躺着任由她捶打的男人,手颤巍巍的伸向了那曾经令她意乱情迷的脸庞。
手指,洁白如玉,温润如脂,贴在那脸上应该是一种极致的享受,可是他却早已经感受不到。另一只手拿着一张白色丝绢,缓缓的开始替他擦拭脸上的污渍,脸上洋溢出一抹绝望的凄美笑容。
云,你怎么会让自己的脸庞那么脏呢?他们都没有照顾好你是不是?以后就在家,再也不离开了好不好?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的身体脏一分,不会让你穿那么破旧污秽的衣服。只求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手,擦完了脸上,她开始整理起他的衣物,每整理一个地方,拨动一个缺口,她的心就会剧烈跳动一次。那缺口下掩住的就是夺取他性命的伤口,很长很深,很多个。
没有人看见她如花笑颜在埋得接近他胸膛之时变得扭曲,痛苦不堪。天知道,她看见那些伤口的时候有多痛,心有多难受。
“王妃,请节哀,让属下们把王爷抬进府去吧!”老管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好冒着风险提醒王妃。
可是他身前的龙君翔傻眼了半天,终于在这一刻也回过了神,如同王妃一样扑了过去。
“父王,不,父王,您醒醒啊!您醒过来啊!您不会这么残忍的,您不会丢下翔儿和母妃不顾的。”父王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家,到处游山玩水,躲避灾难,可是躲了这么多年还是难逃一劫吗?曾经他很不理解父王为什么要离开他最疼爱的他,要离开那么美丽的母妃,去外面过飘摇不定的日子。长大了,他明白了,可是见他的机会已经很少了,可是他依旧记着那个疼爱自己的父王。
他知道是因为君翼,父王才会离开王府,有家不能回。所以他恨君翼,纵然他已经是不幸的,他还是恨他,恨他破坏了他原有的幸福。所以,他想要夺走他的一切,包括沐瑾枫在内。
难过归难过,母子俩还是在众人的劝说下,将龙啸云抬进了王府里面。一切似乎只在瞬间,王府里就摆设成了同将军府一样的情景。
白色充满了整个王府,将军府里原来的悲伤气息也跟着蔓延了过来。灵堂上,王妃,世子妃不停地哭泣着。沐瑾枫也穿上了孝服,披上了白色的孝巾,眼里闪烁着的是一片清冷。
其实仔细看进去那双黑瞳,还可以看见一丝丝的感动,感动的是王妃对龙啸云的感情。
想必她是爱极了逍遥王爷的吧,一个女人独守住这样一大家子,还要维持住它的光鲜华丽。听说逍遥王原先挚爱的女人本是一个老臣之女,颜出云,两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可是,颜出云竟然只是将他当做了蓝颜知己,反而喜欢上了他的哥哥,也就是当今的天子,当时的太子。一朝入宫,受封为后,皇帝龙啸天对她也是宠爱有加,没过多久就怀上了龙嗣。而在她自己生活幸福之时,也没有忘记为自己的好友物色了一个相伴终生的女人,也就是现在的王妃。
因为当时龙啸天还没有坐稳朝政,急需大臣们的力量支撑,借着皇后怀孕之机,许多大臣开始向他提出纳妃的要求。说是要广充后宫,好为皓月国诞下多一点的子嗣。
但是帝后恩爱的日子过得并不久远,皇后娘娘在临盆之日因为大出血而驾崩,就连刚出生的皇子也一起仙去。皇帝伤心了好久,最终再也没有封过皇后。
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爱自己的自己不爱,就是这些人的悲哀。为何一定要爱呢?不爱就不能活吗?沐瑾枫觉得很不理解他们那一辈人的感情。
娘亲为了爹爹而改变自己的心性,王妃为了王爷独挑整个王府的担子,皇后为了给皇帝生孩子送掉性命。哪一件不是再为爱情牺牲,可是换回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