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征战在外,何来闲居岁月?”寒烨昭的目光轻飘飘地荡过她容颜,结束了闲聊,“有什么事么?”
钟离薇柔声道:“听闻将军数日后纳妾,妾身想尽绵薄之力,帮将军筹备。”
寒烨昭如实答道:“原来想过烦劳你,怎奈圣上龙颜不悦,便将此事交给了管家。”
“妾身不懂,将军为何将慕容姨娘的住处安置在了后花园?”
寒烨昭很平静地道:“你们三人在王府养尊处优惯了,她的出身比不得你们,我怕她扰了你的清净,就有了此举。”
这话,鬼才会信。钟离薇连忙道:“将军折煞妾身了,妾身以为……”
“就这样吧。”寒烨昭温和却干脆地打断了她的话。
钟离薇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她满腹的不满,却不知怎样才能改变他的决定,斟酌片刻,委婉地道:“妾身纵有千般不是,如今也已是将军的结发之妻,这内宅之事,还望您交给妾身来打理。”
“结发之妻?”寒烨昭轻笑一声,起身下地,走到她面前,俯身看着她清丽的容颜,“你甘愿么?”
“圣……圣命不可为,妾身自然甘愿。”钟离薇的身躯往后挪了挪。
“是么?”寒烨昭一手撑着座椅扶手,一手托起她的脸颊,拇指摩挲着她的肌肤,醇厚低沉的声音愈发醉人,“结发之妻,我倒忘了,这些时日,委屈你了。今日……”
钟离薇被他目光中流露出的暧昧气息压得几乎不能呼吸,“妾……妾身身子不适,将军可以选一位姨娘侍寝。”
寒烨昭专注地凝视着她,“我可以等你。”
近在咫尺的他的容颜,足以魅惑天下女人心,她却不能在其列。明知他是蓄意撩拨,还是被乱了心魂。又急又羞之下,钟离薇的一张粉脸涨得通红,不知所措地推开了他的手,站起身来背对着他。
“回去歇了吧,日后,轻易不要来见我。”寒烨昭的语声恢复了以往的清冷,“要记得,我是肃亲王府的仇人,也可以是你的夫君。”
钟离薇转身看去,见他已盘腿坐在了座椅上,刚才的一幕,仿佛从未发生。这个男子,她至今也只见了几次,对他的情绪却已由蔑视到了恐惧的地步。
不是不可以,只是懒得碰你。他只差言明这一句了。
回去?若是如此,她岂不是白走了这一趟?念及此,钟离薇走到寒烨昭面前,推心置腹地道:“将军,妾身知道,不论我做什么,看在您眼中,不过是班门弄斧,而今,我只求您给我几分体面,使我不至在内宅颜面扫地。纳妾之事我若不闻不问,知情的自然会说将军体贴妾身,不知情的怕是会说妾身善妒、容不得别人。若是那样,妾身还有什么脸面迎来送往?”
寒烨昭避重就轻,“日后,内宅自然要由你费心打理。你不需多虑,三房妾室,尽可一视同仁。”
钟离薇想争取更多的权利,“那……”
寒烨昭很快回到了少言寡语的状态,“回去吧。”
钟离薇只好作罢,勉强笑着告辞,转身出门时,心里的恼怒再也无法掩饰。在一旁服侍的丫鬟看得心惊,对即将进门的慕容姨娘生出了深深的同情。还未相见,便已成为众矢之的,这要是进了门,处境真不知是何等的艰难。
纳妾前一日,慕容府的仆人们把蝶舞的嫁妆送进将军府的期云阁,之后,留下了几个丫鬟婆子布置新房。
寒烨昭命账房打赏一众下人,心情居然格外的好,信步走进期云阁,站在院中赏梅。
邵以南这些日子都陷入了云里雾里,不知道寒烨昭又在玩什么把戏。这位仁兄,大婚时不闻不问,做了甩手掌柜的;纳妾时却亲自督促管家做事,流程走下来,竟比娶妻还要隆重细致。难怪皇帝有事没事就跟他念叨:“皇室的脸面已经被寒烨昭折腾得荡然无存了。”
找到寒烨昭,邵以南小心翼翼地问道:“哥哥,你知道那位慕容大小姐是谁吧?”
“自然知道。”寒烨昭道,“你若不清楚她的为人,可以到街头去打听打听。”
“不过是纳妾,她又品行不端,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所为何来?”
寒烨昭微笑,“不是纳妾,是娶妾。”
邵以南低声嘀咕道:“这么个做派,让皇上如何面对皇室宗亲?”
“以绝后患,必须是这么个做派。”
邵以南忍不住笑起来,“也有你怕的时候。”
寒烨昭自嘲地笑了,“如此妻妾成群,个中滋味,你自然不会懂得。”
邵以南建议道:“大不了,你就别束缚皇上的手脚了。他要去何处,你由着他便是。”
寒烨昭轻笑出声,“成全了皇上,就会得罪太后。你若是我,又当如何?”
邵以南根本不用考虑就知道答案,“如此,还是得罪皇上吧。”语毕,暗暗警告自己,以后要收敛些了,若是惹得太后对自己发了火,怕是性命堪忧。
皇上不过是一只分外闹腾的家猫,而太后却是轻易不愿发威的老虎。当年皇上登基,可是经历了一番血雨腥风的,若没有太后独当一面,如今的皇上,谁都说不准是哪路神仙。这几年太后一心礼佛,看皇上闹得不像样子了,也就是装个病发发小脾气,谁都知道,她老人家是顾着皇上的面子,不愿闹得母子情分疏离。
环佩叮当,轻声细语,由远而近。
邵以南转身,看到淡紫、水红两道婀娜身影走进期云阁的院门。一个冰冷,一个娇媚,不需多想,这就是皇上口中的一刚一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