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妈妈站在一旁,态度比之前又多了几分讨好:“大小姐,这些可都是您以前最爱吃的,您尝尝看,有什么不合心意的,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奴婢。”
这样的菜肴,又能有几个人不爱吃?蝶舞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指了指身旁的椅子,道:“妈妈和我一起尝尝?”
“奴婢不敢。”尧妈妈讪讪地笑着,寒暄几句就告辞了。
含桃和静荷送走尧妈妈之后,回来就看到双手托腮满脸挣扎的小姐。
“小姐。”含桃开解道,“多少吃一点吧,偶尔一次,不碍的。”
静荷也连连点头,“小姐,您也苦了这么久了,今天就当是犒劳自己一下吧。”
“给我送这么多好吃的,她是诚心把我养成猪啊。”蝶舞喃喃喟叹着,“如果没人奚落我,我还就成全她了,大吃大喝一辈子,倒也不亏。”
两个丫鬟听着话锋不对,没敢搭腔。
蝶舞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如果这次我吃了,恐怕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半途而废的后果就是反弹,反弹的后果就是比现在更胖。
“那……”含桃看了看满桌丰盛的菜肴。
“你们和小丫鬟分着吃了吧。”蝶舞扁了扁嘴,又掩住脸,“这是在唱哪出戏?她们是不是故意的呀?”
两个丫鬟看着这么孩子气的小姐,想笑的同时又觉得心酸,都垂下了头,默然无语。
“没事,没事。以后就把饭摆到寝室里吧,眼不见为净。”蝶舞怏怏地起身走进寝室,“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赶快收拾干净。”
含桃和静荷连忙把几样素菜摆到了寝室。
吃完空前郁闷的一餐饭,蝶舞来来回回地在房里踱着步子。
鸡鸭鱼肉一直在她眼前晃,喝酽茶的时候,她又想起了那一小碗鸽蛋鱼翅汤。这情况,直接导致了她保持的七分饱很快变成了饥饿。
“折磨我?还真折磨到我了!”她悻悻地咕哝着,倒在美人榻上,“减肥还真不是一般人做得来的啊。”
双手比量了一下大腿的尺寸,估计比前世的腰还要粗。
再扯了扯小袄、棉裙,没觉得比以往宽松一点。当然,这也因为这个环境里的衣服都很宽松,人胖一点瘦一点,感觉上并无不同。
又走到镜台前,仔细观察下巴有没有变得尖一点,没有欣喜的发现。于是安慰自己,每天都这样看上几次,当然看不出什么。继而她就意识到,自己的阿Q精神已经根深蒂固了。
看着镜里的容颜,蝶舞转了转眼睛,忽然想起了一个精神减肥的法子。随后,就让丫鬟们帮她把最大的那面米多高的镜子搬到了书房,安置在书案前,准备好画笔、调制好颜料,对着镜里的自己,一笔一笔描绘起来。
画完自画像,蝶舞又让含桃站在自己面前做参照物。这一画,就是大半天。
含桃和静荷都知道,小姐作画习字的时候,若无要事,不喜被打扰。两个人俱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家小姐在玩什么把戏。等到蝶舞放下画笔的时候,两个人才凑到近前观看。
两张画,都是半人像。第一张,是蝶舞的自画像,容颜、首饰、衣物和身段都分毫不差。第二张,衣物、首饰、身段都是含桃的样子,头部却是蝶舞瘦下去的样子,五官被安置在了一张瓜子脸上。
含桃和静荷笑了一会儿,看看蝶舞,又看看画像,道:“小姐,您少画了一样东西。”
蝶舞细细看了一番,没发现画中的自己缺了什么物件,“少了什么?”
含桃的手指点在画像的耳际,道:“是您耳垂上的朱砂痣。”
“帮我填上就是了。”蝶舞说完照了照镜子,果然,左耳垂上有小小的一颗朱砂痣。又伸了个懒腰,微微笑着,“明天我再临摹几张,你们帮我挂到寝室、暖阁,还有这书房,也挂上。”
含桃和静荷想一想就觉得有趣,却不知其意。
蝶舞调皮地笑,解释道:“经常对着一胖一瘦两个自己,心情就不大好,心情不大好呢,就能少吃、少想大鱼大肉了。”
“有用么?”两个丫鬟对此表示怀疑。
“试过才知道啊。”蝶舞卧到醉翁椅上,唇角的笑容,逐渐变得苦涩。从没想过会有这一日,想尽办法和自己斗,斗得这么辛苦,比对付府中这些人,还要难。
吃晚饭的时候,尧妈妈没来,水彤却送来了一道蟹粉狮子头,笑盈盈地道:“这是醉仙楼的招牌菜,姨娘说老爷对大小姐的画欣赏有加,特意为您加了这道菜。”
蝶舞半晌无语,慢吞吞地喝着菠菜粉丝汤,哭的心都有了。
蝶舞欲哭无泪的时候,寒烨昭的心情也很差。
他这桩婚事,最心急的是皇帝,赐婚之后又亲自选了吉日,使得两家筹备的时间只有五天;最忙碌的是邵以南,一心一意要把婚事办得最风光最热闹,把素来清净的寒府闹了个鸡飞狗跳。今日,肃亲王府又送来了四郡主丰厚的嫁妆,府中异常喧哗。直到入夜,府中才恢复了往日的平宁。
寒烨昭在前院厅堂用了晚膳,之后,就坐在西次间的罗汉床上看书。
门外传来丫鬟低低的语声:“四郡主留步,容奴婢进去通禀一声。”
随之是一道温柔如三月暖风的女声:“也好,有劳了。”
寒烨昭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
“将军。”丫鬟隔着帘子禀道,“四郡主前来,说有要事相商。”
寒烨昭道:“问她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