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听说了没有?”含桃转转眼睛,出声笑道,“以前被大老爷退了亲的那个人,现在已经被打进了死囚牢。”
蝶舞笑应道:“是么?”
“是啊,听说就快行刑了。”含桃也故意叹息,“所谓物以类聚,那种人看得上眼的人,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嗯,这话可是说到我心里去了。”蝶舞停下脚步,回身看着蝶钰,唇边抿着笑容,眼神却泛着寒意,“那种人看上的人,如今也只会耍耍嘴皮子。”
蝶钰眼中有痛苦,亦有憎恨,轻声道:“早晚我会让你遭到报应的。”
“鬼迷了心窍。”蝶舞轻声回道,“自作孽的人,你想拦着她不去送死都不行。”
蝶钰咬了咬牙,匆匆走进正房院落。晚间再相遇,一句闲言碎语也无。很明显,她被含桃无意中戳到了痛处,她想让别人难受的时候,不会不害怕自己的伤疤被人随意揭开,两相比较,自然不敢再冷嘲热讽。
蝶舞由此落得耳根清净,很是夸奖了含桃一番。含桃不安地笑道:“本来就是她的错,惹出了那么多是非,偏偏还整日纠缠着您,奴婢也实在是忍不了了。这话您不屑于说,奴婢说着却很痛快,何乐而不为。”
蝶舞听了不知有多高兴,两个丫鬟一日比一日伶俐,她这日子是越过越舒心。
晚间,寒烨昭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覆着面具的男子。行走时那番仙风道骨,使得蝶舞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是谁,慌忙屈膝行礼:“先生。”
吕译航落座后,摘下面具,看着蝶舞,温和一笑,直言不讳:“相见不过三两次,就瘦成了这样。”伸手一指旁边的位置,“来,我看看你的脉象。”
蝶舞依言行事。
吕译航把脉之后,对蝶舞笑道:“今日可有好茶相待?”
“先生稍等。”蝶舞笑着出门,亲自去沏茶。
吕译航这才对寒烨昭道:“的确是有些棘手。”
寒烨昭关心的是结果,“师傅有几成把握?”
“也只有三两成把握。”
寒烨昭并不失望,“已经不少。”
“你已非少年时,我已看不透彻,亦不能左右你,也就不多言了。”吕译航有些怅然,转而道:“我写个方子,你把药抓来之后交给洛儿,让她制成丹药。蝶舞每日服用一颗,待我回来再观后效。”
寒烨昭取来纸笔,静静站在一旁。
吕译航边写药方边漫不经心地问:“洛儿可好?”
寒烨昭也漫不经心地道:“我不知情。”
“为何?”
“最近公务繁忙,实在是无暇过去探望。师傅其实不该把她交给我照顾。”
吕译航抬眼看了他一会儿。
寒烨昭笑道:“易安居在后方,没有几步路。”
吕译航的表情就有些无奈了,“如今听你说句真话,真是难。”
“真话不好听。”
吕译航微微摇了摇头。
蝶舞走进门来,奉上茶盏,站在一旁,想提及苏洛,又有些踌躇,看了一眼寒烨昭,见他对自己笑了一下,随之心领神会,放下心来。
吕译航喝完茶,不慌不忙地起身道辞,寒烨昭出了厅堂便止步,命贴身小厮代他相送。
吕译航出了期云阁,微一犹疑,转身走向易安居。小厮忙赶到前面去知会了院中的下人。
苏洛听到门被轻轻推开,只当是蝶舞,也没抬头就道:“还是那么淘气,快过来坐。”
吕译航便问道:“这府中还有淘气之人?”一颗心却也放了下来。
“先生!”苏洛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吕译航。
“是我。”吕译航带上门,目光极为温和,“在这里还好么?”
苏洛这才绽放出璀璨的笑脸,“很好,蝶舞每日过来与我作伴。”
“如此就好。”吕译航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三两日以后,我要远行,你安心住在这里。”
苏洛坐到他旁边,温婉问道:“何时归来?”
“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年半载。”吕译航见她的目光瞬间黯淡下去,于心不忍,便又加了一句,“归来后我便来看你。”
苏洛又问道:“远行可有风险?”
“没有。”吕译航安抚道,“此次出行,是为着日后的好光景,你放心。”
“那就好。”苏洛心里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沉默良久,吕译航站起身来,“我回去了。”
“先生,您稍等片刻。”苏洛匆忙站起身,将几件新做好的衣物拿出来,边收拾边道,“洛儿也没什么好让您带着的,只有这几件衣物……”正说着,忙乱的双手被他拦了下来。
吕译航道:“不必了。”
苏洛的一番心意被拒绝,眼中倏然就有了泪光,“那……”
他又道:“等我回来,回来后再穿你做的新衣。”拍拍她的手,“好好照顾自己,我此行是为了日后团聚。”
“真的?”苏洛破涕为笑。
“傻孩子,我何时骗过你?”吕译航低头看着她的手,“你这双手,不该做这些事。日后不可再委屈自己。”
“嗯!”苏洛重重地点头。
吕译航刻意缓和气氛,“有人陪你我就放心了,只怕你到时候舍不得这里,不愿跟我回去。”
苏洛和蝶舞相处这些时日,不知不觉就受了些影响,因而笑道:“蝶舞和我甚是亲近,到时候兴许就被您说中了。”
吕译航想起期云阁那一双人,再看看眼前的苏洛,有些惆怅,“明明都是好孩子,路却不平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