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茅房外走来一个小女孩,手里端来热腾腾的药水放在床沿边,笑眯眯的睨着老者,乖巧道:“爷爷,药熬好了。”
“恩,乖。”老者揉着小女孩柔发,满脸皱纹都舒展开了,就像盛开的菊花瓣,每根皱纹里都洋溢着笑意。
呃……
这难道就是天意?
老者身上弥漫着一股浓浓药味,捧着药碗,笑道:“姑娘,喝药吧!过些日子即可无碍。”
慕容小小挑起眉,不知道该如何感想这位老者,难得遇到心地这么好的老人家,要是换做别人,找把她丢在路上,更别提这样细心照料。
皱着眉宇,闭上眼眸,一口气喝下药水,抬起眼眸,赶忙追问道:“那个,谢谢老爷爷救命之恩,他日定会酬谢,不知道老爷爷当日救我时,还有没有发现一个男子?一个身穿紫袍男子?”
小女孩清澈的眼眸看向慕容小小,笑道:“大姐姐不记得了吗?前天爷爷一早就出去捞鱼,捞到夜晚,本来爷爷想收拾东西回家,谁知道大姐姐和大哥哥居然从天而降,落在爷爷渔网上,没捞到鱼儿,倒是把大姐姐和大哥哥捞回了家。”
老者将小女孩抱在腿上,粗糙的手揉着小女孩脸蛋,笑眯眯的说道:“姑娘所说那位公子在隔壁房里疗养身子,外伤是已经好了差不多,不过那双腿麻痹了多年,所以需要定时针灸,希望能医好公子的双腿。”跟着叹了一口气,“姑娘可知那位公子病?因为长年累积的病根,肺部大量出血,恐怕就算治好那双腿,怕是也活不过一年。”
“呃?他的病我倒是略知一二,只不过老爷爷你怎么会懂得医术?他那双腿能治好吗?”慕容小小许许惊讶,没想到大难不死,遇到个活神医,一切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若能治好墨少杰的双腿,就算他只能过一年,也算不错了。
老者卷起袖子,抱下孙女,打开一个个小抽屉拿着干巴巴的药草,脸上珠网般的皱纹更深了,两道眉毛紧皱,一脸深意道:“老夫曾是太祖皇帝御医,对于医术略知一二。至于能不能治好公子腿,那就看那位公子是否愿意解开心结。”
慕容小小算是明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深意。
愣了愣,不解问道:“何出此言?”
“其实公子腿并非不能走路,而是他得了自闭症,不过因为长期坐在轮椅上,双腿神经线已经失去知觉,用银针定时针灸,不出数日,便可痊愈。”
闻听这番话,慕容小小眼里闪烁着暗芒,自闭症?脸色一沉,也难怪他会得自闭症,是正常人都受不了一连串的打击,挑起细眉:“那照你的意思,是要解开他心结?”
老者笑着将挑好的草药放在篮筐里,“姑娘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拉着小姑娘,转身朝着屋外缓缓走去。
这话倒是难倒了她,对于墨少杰有关的一切,她也只是略知一二。
墨少杰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同情他的遭遇同时,脑海里不禁想起红衣女子当日对她说的话,是段子轩派人刺杀她母子俩,真的是他吗?
手不禁颤抖,余光落在窗外,微风吹拂起竹林,唰唰作响……
阴暗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薰衣草的香味。
恒儿躺在偌大的床上,怀里抱着一件紫色长裙,鼻子嗅着裙子散发出来香味,那双清澈的眼瞳闪动着泪光,扁着小嘴不停抽搐。
‘咯吱’一声,来福手里端来饭菜放在桌子上,看了眼萎缩在被窝内恒儿,不时发出小声的哭泣,叹了一口气,见屋内阴暗潮湿,推开窗户,一道阳光逆照在屋内,短时屋内变得格外明亮。
来福拿起托盘放在手上,转身看向恒儿,眉宇紧皱,表情明显几分担忧。自从那日从西凉湖回来,就再也没见过慕容小小和墨少爷,两人简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派了很多人去湖边、森林里找,都一无所获。
恒儿这三天内,进食非常少,每天怀里揪着那件紫色长裙,来福看在眼里,心里多少有些不忍,坐在床沿边,推动恒儿颤抖的肩膀,暗垂眼帘道:“小少爷,该起来吃饭了。”
“拿走。”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夹着一丝赌气,明明说要会回来,这都三天了,派去的人都找不到慕容小小,恒儿心里好慌,好慌。想到这,手情不自禁捏紧那件衣裳,泪水落在裙子上,猛着被子,声音有些模糊,“娘亲是个骗子,大骗子。”
“小少爷……”虽然恒儿还未正式过继墨府,但早已把他当小主人看待,因为恒儿毕竟是墨少杰认定的儿子,现在墨家少爷下落不明,来福能照顾恒儿,他会尽量照料。手轻轻抚在恒儿发抖的肩膀上,嘴边露出一抹苦涩笑容,“少爷和慕容夫人会没事的,相信奇迹。”
恒儿瞳孔一紧,相信奇迹?这句话他似曾听过,记得四岁那年,恒儿发高烧,大夫都说不行了,而慕容小小总是一脸淡定说‘相信奇迹’,然而第二天他就活蹦乱跳。
掀开被子,泪眼汪汪看着来福,突然“哇哇。”大哭起,一头涌入来福怀里,哭泣声越来越大,走廊上婢女纷纷望向窗户,眨巴着清澈眼睛,抽搐着声音:“恒儿已经没有爹爹,不能再没有娘亲。”
慕容小小平时对他过分严厉,其实是为恒儿好,他知道,他一直知道。
来福垂下眼帘,看着怀里哇哇嚎哭的小家伙,心猛然揪了一下,粗糙的大手轻轻揉着那头墨发,“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