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吃。”婉莹剥了一个橘子,把一半递给她,紫儿推拒,但无法推掉,只好接了过来,眼里盛满了感激。
俩人边吃边看繁繁烁烁的星星,看上面那一轮弯弯的月亮,紫儿跟婉莹一熟,就爱说话,不管婉莹问她什么,她都笑嘻嘻地回答。
这孩子经历过痛苦,知道如何在残酷的现实中生存下来,好的,坏的,用眼睛看也分得清。
本性谁都善良,只是有的人知道知恩相报。
紫儿知道婉莹是个能待她好的人,所以日后的她对婉莹很忠心,此刻的婉莹绝对想不到,眼前的小女佣日后会成为她身边最贴心的人。
程浩楠陪妹妹去聚会了,奶奶在饭桌上开了金口,谁也不敢反对,再说道理讲得过去:“做哥哥的快两年没见到妹妹了,妹妹求你一事,你得帮,再说,哪个哥哥不疼妹妹呢?又不是好几个,只有一个而已是不是?”
程浩楠看看婉莹,见她点着头:“奶奶说得没错。”
婉莹是点了头,当着大家的面,这一点她肯定要通情达理的,怎么地也不能把未婚夫绑在身边一步不离吧?如果不肯,在座的人又怎么看她呢?
怕我们吃了你?
怕我们害你?
你真不懂事,心胸太狭窄了吧?
婉莹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是按自己的心走,道理讲得过去的,自然就支持了。
谁想到,她坐在露台上几个小时,紫儿的眼皮都耷下了,她的未婚夫也没回来。
或许看到她房里亮着灯,也或许程飞雄在自己的阳台上看到了她们,杨素芬过来了。
她看看床很整洁,折叠的毯子还没抖开,空调开着,很清凉,眸色沉了沉,然后她推开玻璃门,来到了露台,主仆二人趴在石桌上,有点昏昏欲睡。
桌子中间散落着吃剩的水果与皮屑,风有点大,没有白天的闷热,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花香。
“夜深了,你们怎么还不睡?”她说话声音有点响,甚过了脚步声。
于是,两个女孩子都抬起了头,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紫儿站立得很快,婉莹是看到紫儿起了身,她才恍然地站了起来。
“阿姨。”她叫,两手相握,显得拘谨,“我们这就去睡。”
杨素芬上下打量着她,穿着宽松的裙子,怀了孩子的身体现在还看不出来发胖,肩若削成,比正月里看到她时似乎消瘦了许多,脸颊还是饱满的,婴儿肥。
虽说比程欣怡小了几个月,可说实在,她站在自己的女儿身边不只是稚嫩了些,还单纯了些,眼睛清清亮亮的,还隐隐怯意。
作为母亲,她突然有一瞬的怜惜……没有父亲的孩子缺少安全感,想来是对的。
但作为未来的婆婆,说真的,她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如今的她必须是作为婆婆来审视婉莹的,灯光下,她真的像一个听话的小媳妇,可当她擦过她身旁,撩眸望了她一眼的时候,她总觉得婉莹眼里有一种让她担忧的光芒。
不喜欢多说话的媳妇要驾驭好她并不是件易事。
她记不起这是谁说过的话,好像是自己的几个好姐妹凑在一起,哪个当了婆婆的好友说的。
回到房间,她站了一回,看紫儿铺床,又看婉莹拿了一件睡衣进洗漱间,她没说话,她们也没说话。
紫儿铺好床后就恭立在了门口。
“少爷回来,你告诉他可以睡隔壁的客房。”她出来的时候,对紫儿交代了一句。
紫儿愣了一下,然后又听话地点头:“是,夫人。”
凌晨三点,程浩楠才开车回到了程氏庄园,程欣怡还是很兴奋,脸红红的,就像早晨从天边升起的太阳。
程浩楠神情疲乏,下巴胡茬有点发青,紧绷着。
“哥,你累不累?”回到客厅,程欣怡还拉着他的手。
他抽离了手,有点不耐,声音是疲惫后的沙哑:“以后少给我参加这样的聚会。”真是一群疯子,比中国的青年人玩得疯多了。
前卫,潮流,外国人确实比国内放得开,一年多不见,自己的妹妹变得那么放浪,穿得露不说,还与那些胸上长毛的男人搂搂抱抱,贴着脸跳舞,大口地喝酒。
他几次上去把外衣披在她身上,又几次帮她拔开了男人,几次让那些外国佬嘲笑。
“哥,我同学都笑我,真不该带你去!”老古董了。
“最好没有下次!”
他说完就朝楼上走,程欣怡紧紧跟上,然后上了高一层,回头对他笑笑:“哥,晚安!”
他撇了一下嘴,咕了声:“早安吧。”
门前的紫儿已不在,她坚持到零点一时的时候才回房睡的。
程浩楠轻轻推开门,壁上一盏幽蓝色的壁灯亮着,婉莹侧着身子,一只手抱着他的枕头,睡得安稳香甜。
他脸上扬了笑,蹑足走到床边,伸手想撩开落到她脸上的头发,指尖刚一触到,又深怕吵醒了她,抿抿唇,俯首在她光果的手臂上亲了一下。
注视着她安静的睡颜,他黑眸里盈满了温柔,随后,他拿了睡衣,去洗澡。
翌日,阳光洒落一地,渐渐地,那暖和的光线缓缓移向了床,婉莹翻了个身,眼睫颤动,明亮的光线跳入眼帘,她反射性地抬手遮了一下脸。
很迟了吧?第一个反应。
睁眼,她看到了身边的男人……英俊的脸庞,长满胡茬的青色下巴,淡粉色薄唇,鼻翼微动,浓睫掩睑,篷松浓黑的头发散在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