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楠……”杨素芬终于叫出口，可已跑向门外的程浩楠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她抓住了后面的紫儿，“怎么回事？”
紫儿吞了一口气，呼出：“小姐除了肚子痛，还拉稀……”
“那……出血没有？”面露愕色，杨素芬脱口而出。
紫儿一愣，继而摇头：“我没看见，好像没有。”
莫名地，杨素芬松了一口气，放开手，紫儿躬身说了句：“夫人，少爷让我跟去。”随后，不等杨素芬点头，她就如小鹿般奔了出去。
程飞雄从公司里回来的时候，家里出奇地安静，程老太在房间里用的餐，由秦妈妈与一个小丫头侍候着，杨素芬与程欣怡则坐在餐厅里等他。
“浩楠与婉莹呢？”他问。
杨素芬未回答，让立在一旁的男佣替他倒酒，然后挥手让下人们出去，餐厅里只剩下三个人，吊灯雪亮，奢华炫丽。
长长的西餐桌上放着各色菜肴，热气升腾，香味浓郁而诱人，有一阵子谁也不说话，气氛有点沉闷。
没有人动叉动筷，程飞雄撩了撩眼皮，很有耐心地等待妻子回话。
“儿子他……”无论怎么都是瞒不住的，杨素芬看着垂着头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儿，轻声回答，“他带婉莹上医院了。”
程飞雄心里一紧，邃眸一瞠，那犀利的目光扫视着妻女，声音浑厚粗重起来：“怎么回事？”
杨素芬再次瞟了一眼女儿，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笑意：“你别紧张，听医生说，好像是吃坏肚子了？”
“她吃什么了？”程飞雄沉声问，微垂的眼皮仍遮不去他的锐气。
“不清楚啊，可能是飞机上的食物吧。”说多了话，杨素芬的表情已自然了。
程飞雄刚刚捏在手中的刀叉倏地放下，带着一股气势从椅子上站起，径直朝客厅里走去。
杨素芬疑惑地望望他，微启的唇最终没敢再吐出什么话，皱眉朝女儿使了个眼色，程欣怡心神领会，连忙起身跟着他出去。
“说！苏小姐到来的时候有谁给过她什么吃的？”程飞雄站在豪华的大客厅里，明亮的水晶灯下，他脸上的表情冷鸷威严，一览无余。
三男三女共六个佣人一字排开，整齐地站在他面前，缩着胸，不敢抬头，气氛很压抑，谁都不敢大声喘息，也深知此事没个结果肯定走不了。
一分钟过后，有人从队列中走了出来，声音颤颤地：“老爷，是我。”
短头发，身子肥而壮实，皮肤黝黑，有着一双蓝眼睛的菲佣海蒂紧张地捏着衣角，抖缩着双腿向前走了一步。
客厅里虽开着冷气，可她的额头上的泪珠子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给她什么？”程飞雄背着手，音调降了下来，可冷沉不减。
海蒂脖子有点僵，抬眸望着程飞雄怯声回答：“一杯鲜榨的橙汁。”
程飞雄一听，目光投向一名男佣利朗，他负责采购水果疏菜，是新加坡人，忠实老实，已在程家工作了十五年。
“老爷。”他明白主人的眼神，遂认真回答，“甜橙是昨天买的，我亲自挑选，不会有问题。”
程飞雄对他当然是信任的，“其他有谁给过苏小姐什么？”眸光再次扫向垂首的佣人。
所有的佣人不约而同地摇头。
“啊呀，孩子他爸。”杨素芬紧着心站在餐厅口好一会，见丈夫没有放弃追查的意思，便凑了上来，靠近他说，“我说过，问题不在我们家里面，肯定是婉莹在飞机上吃坏肚子了，加上时差的缘故。”
“就是呀，爸爸。”一直静观，神情略显紧张的程欣怡也过来，一只手朝佣人们挥了挥，示意他们全下去。
佣人们离开后，程欣怡扶着程飞雄坐到沙发上，亲热地挽着他的肩：“爸爸，只是拉肚子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
“唉……”杨素芬叹了口气，“没想到她那么娇气，身子看来是不大健康的。”
程飞雄听罢，冷睇了她一眼，起身招呼门口的司机：“开车。”
“他爸，你去哪？”
“上医院。”
望着父亲在门口消失的背影，程欣怡悬吊的心放了下来，她噘着嘴拉着母亲的手说：“妈，我看这个苏婉莹肯定要进我们家门了，我们家两个男人都当她是宝贝呢。”
杨素芬心里本不痛快，这让女儿一说，心里的火气蹭蹭两下就窜上来了，她一甩手，没好气地说：“你给我少整点事，事情出大了，我保不了你！”
程欣怡撇撇嘴，不以为然：“再怎么着，我也是亲生的。”
杨素芬懒得理她，走向餐厅。
白色的高级病房，绿色的窗帘，空气中交织着药水与花香味。
金发碧眼的女护士给婉莹换上了一瓶葡萄糖，微笑着朝她点点头，安抚式地拍拍她的手背，用流利的英语说：“好好休息，不会有事了。”
止了泻，肚子也不再感到疼痛，只是脸色还是有些黄，原先担心孩子会有事，终于在几位著名妇科医生的会诊下，确定没有什么大碍，准妈妈只要补充点营养液，再吃点安胎药就行。
程浩楠终于也放下了一颗紧绷的心，坐在病床旁握住婉莹的另一只手，心里内疚着，语气却极其温柔：“下次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我会保护好你，亲爱的……”
医生已告诉他化验的结果，但他不会在她面前说，不能给她增添心理负担，让她过着惶恐不安的日子，这对她与胎儿都是不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