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屋子里,两个悲痛欲绝的男人,用眼泪和哭泣祭奠着一段抹不掉的伤心旧回忆……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阻止心燕和灏明结婚了吧?”兰萧何哽咽着说,“在我生命的尽头,我不想再让自己对女儿不闻不问了。”
“你怎么了?什么生命的尽头?”对于兰萧何的这句颇为悲观的话,欧阳俊敏感的问了起来,难道,兰萧何想自杀吗?对于被江湖债主追债的兰萧何而言,他的这种心境,欧阳俊能够有所体会,“你欠了别人多少钱,我帮你还就是了!”
“呵呵,没意义了。”兰萧何显得很平静。
“什么叫做没意义?”欧阳俊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了起来,他看着这个萎靡不振的男人,心中的怒火又莫名的提了起来,可是另外一个想法又再次让他变得忧郁了起来,“难道,你得了什么病?”
“我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问题,这么说吧,我得的是肝癌,已经是晚期了。医生给我下的病危通知单上说,我最多活4个月。现在算算,已经快到4个月了,我想,医生的诊断,可能不太准确。”兰萧何说的很轻松,可自己的内心深处,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自己随时可能被地狱使者之手给拉走。
望着兰萧何干瘪而苍老的脸颊,欧阳俊的心里充满了一种久违的愧疚之情,同时,也有一股对自己愤恨的情愫。因为自己一个人的错误,在感情上亵渎了两位女人的真情感;因为自己一个人的错误,害死了两个女人如花似玉的生命;因为自己一个人的错误,造成了两个晚辈仇恨的心理;因为自己一个人的错误,害得眼前这个男人,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其实,想着兰萧何跟自己似乎相近的境遇和心态,欧阳俊的内心深处,也涌上了一股忏悔和反思,因为对于自己的儿子欧阳灏明,欧阳俊其实面临着跟兰萧何差不多相似的情感壁垒。
“现在还来得及。如果你是灏明的父亲,如果你愿意承担心燕父亲的责任,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你现在应该立即阻止他们结婚!”兰萧何再次用自己高分贝的嗓音触及着欧阳俊的耳膜。
在兰萧何看来,这一段由父辈造成的错误,必须立即得到纠正。欧阳灏明和兰心燕的爱情本是不该有的,他们不能爱上对方,他们不能结婚,因为他们本来就是……
欧阳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望着一脸恐慌而又略显蜡黄的兰萧何的脸,他的心里闪过了无数个历史画面。欧阳俊很纠结,尽管在生意场上他做了无数个果断而英明的决断,可是这一次,却让他感到非常为难。
欧阳俊不知道该怎么对欧阳灏明解释,也不知都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女儿兰心燕。这段让他自己都感到无所适从的历史旧账,如今摆在他的面前,却显得非常沉重。
欧阳俊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地摇了摇头……
“你是什么意思?”兰萧何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锐利了起来,“他们不能结婚,他们是亲兄妹,你知道不知道?”
兰萧何发疯似的冲到了欧阳俊的面前,试图用自己有力的摇晃唤醒这个还在欺骗他自己的欧阳俊。
“六哥,就……随他们去吧……”半晌,欧阳俊的口中才冒出了这么一句让兰萧何非常吃惊的话。
“你……”兰萧何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你还是做父亲的人吗?你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女犯错下去吗?你还是不是人?”
兰萧何几近疯狂的叫骂声,丝毫没有撼动欧阳俊颇为沉着的神态,似乎,欧阳俊的态度相当坚定:他不愿让欧阳灏明和兰心燕知道这层关系。
面对兰萧何羞辱般的叫骂声,欧阳俊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着窗外微微泛黄的绿叶,他的心中,想了很多很多……
“欧阳俊,我告诉你,如果你不阻止他们的话,我兰萧何自己也有办法。我只是想不通,你这样一个衣冠禽兽,怎么配有资格做父亲?”兰萧何的语气,嘲讽中其实也夹杂着无奈,他虽然这么说了,可是心里也非常的纠结。他不知道兰心燕会不会给自己说话的机会,他也不知道当自己把这段历史疑团给解开的时候,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呢?
兰萧何消瘦的身体,在富丽堂皇的厅堂里显得很不协调。他脆弱的身体,宛如窗外那一树微微泛黄的绿叶般,摇摇欲坠。
如果,如果兰萧何将这段历史往事告知了欧阳灏明和兰心燕的话,这对相爱的恋人不知道会有怎样惊慌的神情。兰萧何在思考,为了让两个年轻人迷途知返,为了不让他们继续犯错,他决定独闯鬼门关——无论如何,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件事告诉给欧阳灏明和兰心燕。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跟自己的儿子说话了,欧阳俊忧郁的眼神里,此时却老态毕现。这段尘封多年的历史,究竟该不该揭开它本有的面纱?到那个时候,自己与儿子的关系,会不会更加雪上加霜?难道自己一辈子就这样跟儿子冷战到底吗?另一方面,兰心燕会接受这个事实吗?当她知道,他欧阳俊就是一个抛弃了她的亲生父亲的时候,那份惊惶的心境背后,是否又会平添一份憎恨?
“既然你保持沉默,那我就走了。这件事我会给他们解释清楚的,不用你操心了。”说着,兰萧何愤怒地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六哥……”欧阳俊迅速拉住了兰萧何的手。
当两个男人的目光交错在一起的时候,那种静止的恐惧,让彼此都感到害怕。
“六哥,随他们去吧。”欧阳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其实……灏明他……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