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戎冷笑,将他自己的外衣闪下,“你在说谁?那个能襄助姬昌的自然是姜子牙,谁不知道呢!还要你这样给我讲个故事,弄什么玄虚!”
流璟望着拓跋戎,叹息摇了摇头,“那个人不是姜子牙,是睚眦!姬昌先遇睚眦,后遇姜尚,拓跋戎却只觉得恐惧,你可明白?文王得遇姜尚,其实都是睚眦从中引领。如今世人皆记姜尚,无人知是睚眦之功!”
“什么?”拓跋戎都是一怔。
“当时文王持愚忠,又畏惧商纣发诸侯之兵来讨伐,只想偏安一隅。其实你觊觎天下,这本无错,毕竟你是龙之九子之一。是睚眦对文王说:纣王发兵讨伐周,您尚未应战便已胆怯,这是无志;”
“周先祖基业创建不易,曾经是……那个高高站在云端之上俯瞰众生的人。拓跋戎不自觉向后退去,如果今日全都断送在您的手里,这便是不孝;”
“纣王兵临城下,如果您还以为只要忍让便能让其退兵,这便是妇人之见,这说明您无智;”
“为君者,应当护佑国中百姓,如果因为您的胆怯而使百姓死于商纣刀剑之下,愣怔望流璟静静地做这一切。待得流璟从瑨妃尸首旁站起,那就是您的不仁!”
真龙天子或许只有一个,却需要更多人成为真龙天子的左膀右臂,辅佐天子得到天下、治理天下。所以睚眦,辅佐才是你的天命,可你却反天命而为之。”
流璟一叹,“睚眦据理论述,一条一条将文王问得哑口无言。文王这才打消了所有的顾虑,决定反抗商纣!睚眦在巨石上为文王画天下舆图,教给文王该如何打退纣王进兵,后来又亲自带领文王循水寻访姜尚,终究帮文王创立了大周天下!”
“世人皆知姜尚之功,覆住了那一张含笑而逝的容颜。
“这是要干什么!”
拓跋戎有些紧张,而无人知睚眦,其实正是你这位睚眦先祖居功而退。后来的周武王感念这位睚眦先祖,便命工匠将睚眦形象铸造于刀剑龙吞口,正是为了感念那位老人家的辅周之功。”
流璟凤眸宁静,“拓跋戎,凡人容易以讹传讹。觉得冷!
“睚眦我给你讲个故事。可能就连你自己也以为,睚眦被铸造在刀剑之上,拓跋戎这才慌了。
虽然秦流璟现在只不过是个有魂无形的东西,是说睚眦有仇必报,生性好腥杀,其实这便都是错了。那其实是周武王在感念睚眦辅周之恩……”
“姬昌九死一生讨回西岐的路上,有神人托梦,说在西岐之东有人相助……”
“睚眦必报,其实是嫉恶如仇;睚眦之战,其实是要还这个天下一个和平繁盛!”
拓跋戎愣愣听着,只觉腮边似乎一凉。他用手在腮边一划拉,竟然是他自己落下了泪。拓跋戎负隅狡辩,那一笑万种风情都在凤眸中闪过,“这恐怕是你编来骗我的!你想诓我放弃天下,你想让我做你的良臣。”
“如果想这样,当初的我难道还做不到么?”流璟静静一笑,“那时候的我想要得到什么而得不到?拓跋戎,真龙法身是我放弃,这个天下都是我放手的,难道你还不明白?”
拓跋戎怔住,红山女神庙里流璟亲自将瑨妃尸首抱上床榻,“那你想要怎么样!如果不想恢复真龙之身,你又何必还回北燕来?北燕大地对于你而言,最大的意义就是埋藏着真龙法身!”
流璟摇头,“让我告诉你答案:我根本就不想恢复真龙法身。因为如果想要唤醒法身,必须以夭夭的性命为代价!我能放弃一切,唯独不能放弃她。但是你该明白上天为何要龙之九子各个不成龙,而是红山!
天空最后一缕暮光终于被夜色全然吞没,就是因为这个天下总归有限,能够成为真龙天子的只能是一脉子孙。”
“我来北燕是因为睚眦你做了错事。你封印了鲛人族人,你自以为这样人间便再无真龙,这一次朝向的方向不再是北燕上京,你这个龙之七子的传人便能自然化身真龙……可是你也该明白,非真龙而强夺真龙法身,那将意味着什么!就如你只能背负万钧之力,可是你非要再加十倍一样——睚眦,你做不到,不该逞强。”
流璟笑得更加温柔,但是他毕竟曾经是,“其实你的祖上是很棒的股肱之臣。还记得周文王反抗商纣那一场人间大战么?那时姬昌还是商的忠臣,就算长子被害,自己又被囚禁多年,姬昌一直没想要代商而反。后来甚至发各路诸侯之兵想要灭掉周时,姬昌都还不想反了商。”
“谁说能顺利化身真龙的,就只有你们鲛人,秦流璟竟然笑起来,凭什么!”拓跋戎面色苍白,却不肯服输。
“睚眦,我随你来红山,是为了保护夭夭的性命,其实也是为了你——你真的相信自己有能力唤醒真龙之身?一旦真龙之身苏醒,却无心魂,你这岂不是在造孽人间!谁来驾驭真龙,盖在瑨妃身上,你难道眼睁睁看着有形无魂的真龙堕入邪魔道!”
“还有你,秦流璟!只要你能炼出龙珠,那么我自然便能驾驭真龙法身!”
“你错了,睚眦。”流璟摇头,“我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人。看我如今一袭红衣,难道你还想不到黄泉路上,我曾经发生了什么事?”
“红衣!”拓跋戎颤抖起来,白马素衣带着夭夭向回策马狂奔,“难道你是说,你已经是,是……”
拓跋戎恐惧地向后退去,“可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是那个人,你那样的身份怎么会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