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他的哽咽让她难过,红了眼眶,这个一向温柔的爱人,这个曾给过自己那么多温暖的爱人,如今被自己深深伤害了。
“对不起。”这三个字是多么的苍白无力,此时此刻哪怕千言万语道不尽自己的歉意。
手机随际挂断,他要的不是对不起。
乐珊听着手机被挂后的嘟嘟声,眼泪淆然而下。
桥洞里漆黑一片,但如果仔细看,还可以看到一点时隐时现的红光。
卫项扬吞吐着手中的烟,神思在这暗夜里越发清明。
这一刻越发显得自己的无所事事与颓废落魄,而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三年。
寂寞的时候总会想起她,其实离开也就两天而已。
对于一个人来说,没有思想的人生是非常可怕的,而他可怕地过了三年,现在想来真是傻。
你用自己堕落想去惩罚谁?
哼!现在看来也无非是自作自受罢了。
卫项扬起身,准确地在黑暗里找到火机将蜡烛点燃。
卫项扬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环视这个自己居住的地方。
阴暗、肮脏、潮湿。角落里结的密实的蜘蛛网与挂下来的不知是什么的黑黑的条状东西,自己的几件洗的发白的衣服随意堆在床边皱成一团,从来都关不严的洞门及那门缝边徘徊的风响。
卫项扬第一次感到害怕,为这无边的寂静与黑暗。
“听着,你是一个捡破烂的,我是一个贱女人,我们半斤八两,谁也没资格说谁。”
得确没资格,卫项扬不迳冷笑,这个社会的现实难道你还不知道吗?难道你还没有教训吗?卫项扬,三年的流浪你把自己彻底变成了一个傻子。
呵……呵呵……呵呵!
黑暗的桥洞里,带着冷意的笑,时断时续,让人毛骨悚然。
乐珊觉得现在的心情很平静,五十平米的单身公寓是她全然放心的场所,她可以坐在窗前思考,可以看着电视笑着流泪,可以躺在床上静静思念。
是的,只是思念,因为她没有勇气再去靠近,那是种自我堕落与灭亡。
所以在思念过后,她会努力再去温习一遍那让人遍体鳞伤的话语,将最后一根牵伴彻底切断。
张林没有再打来电话,她懂他的伤痛,只是无能为力,更不想去欺骗,因为那将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日子重复着安步就班。
下了班她通常会先去菜场买菜。
虽然只有一个人,她还是喜欢自己做饭。
提着菜,乐珊总感觉身后有人的脚步亦步亦趋地跟着,待得疑惑地站定,一个回身,就只见后面一个妇女,扬着一抹不自在的笑,看着她手中的瓶子。
看了一眼手中的塑料瓶,乐珊了然地抿嘴一笑,将瓶子递给她。
女人腼腆的略低着头,接过瓶子转身就走。
乐珊看着她慢慢走远,思绪被牵到过往:她曾问过那个人,一个瓶子值多少钱?
“那种可口可乐一分钱一个,厚一点的饮料瓶可以买个一毛钱,薄的大概也就五分吧。”
记得当时自己听的呆呆的,一分,五分,一毛,哦!这是多么难以想像的事。
呵,思绪回转,乐珊突然一笑,提着菜继续上楼。
吃过饭,将碗往洗碗槽里一扔,乐珊独自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鉴宝节目里,稀世珍宝一件件呈上,却怎样也无法吸引她的注意。
“你要给我找个什么样的。”
“力气活什么的我都可以。”
“我以后嫌了钱,都给你。”
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乐珊扔下摇控器提起包就往外冲。
凭着一股劲,乐珊一路狂奔到桥洞,还顾不得气喘吁吁,却已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在这黑夜里,灰白的外廊显的突兀而冷硬,原本在这遮挡的木板哪去了?乐珊惊慌地上前查看。
没了木板的遮桥,桥洞通透到底,风在这里再也畅通无阻,呼呼吹的人生冷。
几块砖头孤零零地堆放在中间,证明了曾经在这里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乐珊下意识地摇头,轻喃着:“卫项扬。”
卫项扬呢?不,头越摇越快,然后风干的眼泪再次决堤。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呆坐在桥洞外的石块上,乐珊显得呆愣。
心里应该是焦急的,应该是伤心难过的,可是这种种的形容都无法表达自己此刻的内心。
走了,干脆利落。
“我没有细数过曾住过多少个桥洞,每次感到压抑了我就会换个地方,我习惯了流浪,不知要怎么安定。”某个激情过后的暗夜里,卫项扬轻抱着她,喃语自己流浪的足迹。
所以你现在是感到压抑了吗?我让你压抑了,所以你又去流浪。
眼泪已不在流,乐珊此刻的思绪无比清晰,对于一个不知怎么安定的人,我们要如何挽回那颗习惯流浪的心呢?
答案是无解。
因为从此后,他继续流浪四方;而她再也不会去寻找那远去的脚步。
“老李,你真的这么放心让这样的人在你的店里干活啊!”
这两天,李老板每碰到个熟人都会被问一遍。
原因是李老板的店里来了个新伙计,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个新伙计的形象,高大建硕不说,满脸的胡渣子,酷酷的从来不多说一字,也不会主动和人打招呼,这样的人怎么看都有点悬。
其实在应聘之初李老板也是心里没底,一看这形象就知是在江湖混的,还颇有点像几近宫的颓废样子,气场不是一点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