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会就是儿子说的女朋友吧,这个孩子是谁?张美香疑惑地看着。
卫项扬转身看到妈妈怔愣地表情,放下手中的行礼,拉起乐珊的手走到妈妈面前。
“妈,这就是我对你说过的女孩,她叫乐珊,这是小乐乐,她是你的孙女。”
乐珊连忙叫伯母。
张美香一时无法消化儿子话里的意思,听得儿子的女朋友叫她伯母,呆愣地点点头,这是他的女朋友,然后她的孙女,张美香抬头看了看儿子,再看了看粉嘟嘟可爱的小孩,再看抱着小孩子一脸疑重的儿子的女朋友。
“项扬,你,你怎么从没和妈妈说啊!”怎么孩子都有了,张美香踌躇着伸出手,抱过乐珊手里的小孩。“这是我的孙女啊!”张美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乐乐,然后眼里泛起泪意,这是我的孙女,然后突然又问道:“她多大了?”
乐珊赶紧回答:“伯母,乐乐两岁了,一周还没到。”
“哎哟,我的宝贝,你们怎么一个也没跟我讲的,她两岁了,我都不知道!”张美香一时有气恼,心肝似的看着怀里的孙女,亲了又亲。
卫项扬就知道妈妈会喜欢乐乐,看她现在这么激动的样子,不迳抬头对乐珊笑,乐珊自从知道妈妈会来就一直紧张着,现在看她终于是有一丝笑意了。乐珊注意到他投过来的视线,忍不住瞪他一眼,他那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看的让人咬牙。
卫项扬抿嘴一笑,转过来对妈妈说道:“妈,我们先到家里,我再跟你讲。”
“你真是气死我了!看你等会怎么解释!”这应该是张美香对儿子说的最严厉的话了,可这样的事情做妈妈的不知道,怎么会不生气,想像着自己已经有了个这么大的孙女,自己却一直蒙在鼓里,张美香就觉得不能这么容易就原谅儿子。
妈妈一直不离手的抱着乐乐,盯着她,亲她的小脸蛋,和她讲话。卫项扬将她的行李提到楼上已经为她准备好的房间,楼下一时只剩下乐珊与卫妈妈两人。“伯母,你先坐,我给你倒茶!”乐珊说着要去厨房。
卫妈妈叫住了她,说道:“你等等,也一起坐吧,茶就让阿姨来倒好了!”她做惯了卫家的女主人,说话动作气势都是十足。
于是乐珊在她身旁坐下,看着她开心地逗着乐乐,心里暗暗的有着高兴,至于这个孙女她是真心喜欢的。
卫妈妈好好的和孙女亲热了一番后,转过身来对着乐珊说道:“我也叫你乐珊吧!”
乐珊点点头,她想现在才是卫妈妈考验她的时候吧。
“你几岁了?”
“28。”
“和我们项扬同岁啊,你几月的?”
“我十月的,比项扬小三个月。”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卫妈妈虽然一直埋头做一个专职主妇,也不是没思想的,孙女都两岁了,那可以想见儿子在来S县之前就认识她了,而那时候他们正在花费一切人力物力在找寻儿子,那三年对卫妈妈来说是不愿触及的伤痛,日夜思念着儿子,想着他即没有钱也不在自己知道的地方,他过的好不好?生病了没钱看病怎么办?等等的一切都煎熬着她,直到儿子回来。
“我们在A县认识的,那时候我在报社会记者,后来,因为工作遇到了他。”
卫妈妈仔细看着眼前的女人,眉清目秀,而且很乖巧的样子,再想到她在自己没找到儿子的时候陪在儿子的身边,心中不免就对她稍稍有了好感。
“那是不是项扬来S县了,把你接过来的?有了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和家里人说。”
乐珊低下了头,卫妈妈话里有一丝不悦,而她也不知要怎样和卫妈妈讲那些事。
“妈,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的。”卫项扬其实从楼上下来后就一直站在楼梯边听着楼下她们的谈话,他希望给乐珊时间让她去感受妈妈和爸爸完全不一样的态度。可听见妈妈这个问题,知道乐珊是不会讲的,于是走了出来。
“那是怎么样?”妈妈此刻还生着儿子的气,语气不免凉凉地瞪着儿子。
卫项扬在妈妈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细细的道来:“我虽然跟你讲我那三年的日子过的挺好,其实那些是我编来不让你心疼的话,我过的并不好,我没有钱,也没有认识的人可以依靠,所以到处流浪,就像你看到路边的捡垃圾的人一样靠捡些瓶瓶罐罐混口饭吃。”
卫妈妈听到此,不迳惊呼,儿子说自己在什么工厂打工,怎么就变成……她不舍得细想下去,眼里已经泛起泪花。
这是卫项扬回到家后第一次在家人面前说起过往的事,对那些经历他也有着不堪及不愿回想的心理障碍,但在此时他想说出来,告诉妈妈,乐珊对他的重要性以及她曾在自己的生命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我靠着这些瓶瓶罐罐维生,住在破败肮脏的桥洞里,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我一个人来去,从一个桥洞流浪到另一个桥洞,从没想到与人交往,以至于我都快失去了成为人的思想,我没有想过要改变,甚至都快忘了要回家,直到我遇到了乐珊,她是A县报社的记者,她要做采访边缘人的报道,于是她找到了我,她很勇敢而且很自信、独立,她关心我住在桥洞的凄凉,总是劝我去找份好工作,这是三年来我唯一感受到的来自他人的关怀,对于我这颗早已麻木、冰冷了的心来说是那么激动与迫不急待,然后我爱上她,紧紧的依附着她并希望她能给我带来救赎,让我从这破败中寻找出路。我霸道的纠缠,然后我成功了,我们也彼此相爱了,她将我从桥洞带回她的住所,她努力想要重新唤起我对生活的热情与追求,为我四处找工作,那时我其实想到了回家,带她回家,所以我对工作并不是很上心,只是还没等我和她说明这一切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愤怒与误解之下一走了之,我和她从此断了联系,虽然我一直知道她就在那里,可我还是那么狠心的没有去找他,我发现我其实已经很脆弱,受不了一点误会与磨难,总是懦弱的想要逃。”卫项扬抬头看着早已淆然泪下的人,其实他在对妈妈说的时候,何常不是在对她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