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馨儿知道余一一的第一拿定了。她猛吸一口气,手指在袖子中捏的紧紧的,面容扭曲,全身都在叫嚣着一句话:不甘心,不甘心。
香已经快燃尽了,北堂馨儿眼睛闭上,又张开,神色恢复了正常,悄悄的往旁边走去。
一步,两步,她似乎都听到了胸腔中的心跳,如鼓一般。今天吃过太多的亏,她不能再失败。
余一一身边站着许多欣赏的女子,其中两三个女孩正准备结伴离开,北堂馨儿趁她们转身之际,猛地将腕上的珍珠手链扯断。
噼里啪啦,十几颗滚圆晶莹的珍珠散落下来,像顽皮的孩子一般在地上跳跃着,滚动着。
“啊,我的珍珠手链!”北堂馨儿大叫一声,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也落了下来,“众位姐姐快帮妹妹捡一下,这是太后钦赐的呢。”
她这惊天动地的一嗓子顿时吓得人群一乱。
“哎呦!”
“呀,救命!”好几个人已经踩到珠子身子往地上倒去。
女孩子们惊慌失措,这样大的场面若是栽了跟头,还不让人笑话死。可是越急越处乱子。一时“哎呦”声此起彼伏。
其中有一个小姑娘已经往余一一的身子上倒去。
“闹剧!”轩辕流玥自然没放过北堂馨儿的小动作,冷冷甩了一句。
轩辕墨尘不悦至极,眼睛里聚集起熊熊怒火,这个实在是北堂馨儿太不像话了。
“哎,女孩子的嫉妒心啊!”朱誉感慨地摇摇头,慢悠悠扇着扇子,眼睛紧紧盯着余一一看她怎么化解危机。他看得清楚,这胖丫头应该是没有内力的。
余一一早在北堂馨儿来了就已经戒备起来,看着她眼底目光的闪烁,心中冷笑,这丫头今天似乎不把她自己名字弄臭了誓不罢休呢,既然如此她也不客气了。眼看人群倒过来,故作惊讶连忙撤笔,一甩笔杆,真气控制住笔尖的墨汁,墨汁如长了眼睛一般以看似合理又极其诡异的角度往北堂馨儿脸上落去。
北堂馨儿正看着跌倒的人群发乐,待发觉时连忙闪身,到底晚了一步,一颗墨珠跟长了眼睛似的直挺挺贴上了北堂馨儿的鼻尖,一下子她的小琼鼻成了好笑的狗鼻子。
噗,看到的人都禁不住大笑起来,几个看热闹的小姑娘早就嫉妒北堂馨儿能坐在和皇上皇后的身边,这会一个个或捂着帕子或以袖子掩住嘴笑得花枝乱颤风情万种。
余一一气定神闲的将绢和笔拿到一个空着的桌子上写完交给评委,讽刺地看着气急败坏的让丫头拿帕子擦鼻子的北堂馨儿,暗笑,北堂馨儿,你就好好享受吧。
余一一刚刚看北堂馨儿过来,就知道她没安好心,悄悄将自己闲来无事制作的嚎哭散溶到了墨汁中,这丫头既然喜欢装可怜,就让她痛痛快快哭三天。
“小姐,别哭了,不过是个意外而已。”丫头香绮安慰着。
北堂馨儿将鼻子擦干净,却忽然发现自己眼睛里的泪水竟停不下来:“我,我……”她想说自己的眼泪停不下来,可是却不知怎么说才好,有谁会相信自己根本是没想哭的。
“太胡闹了,皇上,臣请求将这个扰乱考场的人驱逐出去。”一个老先生站起身大声道。
“求皇上将她轰出去。”其他评委纷纷开口。
“不,我不是故意的。”北堂馨儿直到这时候才后悔了,若被轰出去,所有的脸面都没了。
脸上血色褪的干干净净,容颜如雪,六神无主的她只能拿帕子擦着泪,尽量装得婉转可怜。
轩辕墨尘为难地想了半天才对皇后使个眼色。西门瑶无奈,只得让姜瑜带着北堂馨儿离开。北堂馨儿流着眼泪,水眸流转婉转多情地瞅着轩辕流玥,见轩辕流玥眼皮都没撩一下,心如死灰,眼神怨毒地盯着余一一半晌,终于不清不愿的离开,她也不傻,已经犯了众怒,再不离开也只不过徒惹笑料。
余一一清冷一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能说北堂馨儿自作自受。
因为北堂馨儿的捣乱,才女们的书法普遍发挥不好,让余一一书法顶尖且最有风骨的作品突出出来,结局自然不言而喻。
三连冠,这在以往的琼花宴上都没有出现过,人们看向余一一的目光从鄙视到疑惑到现在的敬佩,心跟蹦极似的,反差太大了,大的让人难以消化。
第四场的琴是余一一在现代时最拿手的,一曲《精忠报国》用她略显低沉的嗓音唱出来,一扫前面温软的靡靡情调,如大江大河澎湃,让人热血沸腾。
指尖在琴弦上舞蹈着,琴音喷薄,就连心底还鄙视余一一容貌的才女们都不禁屏住呼吸,脸上的婉媚情态一洗而尽,情志激昂。余思远和余思婷已经站不住身了,她们觉得自己就像泥土一般,而那个废物却成了珍珠,为什么会如此!
此时的舞台上,谁还看得见什么丑女肥女,人们只觉得眼前有一个顶盔冠甲罩袍束带手握直斩楼兰的三尺青锋,不,他手上的武器不是利剑,而是一把七弦琴,是一把能杀人于无形的琴。
连轩辕墨尘都不禁站起身来,轩辕流玥的面上也冰冷不再,神色激动:“皇兄,这首歌若用道军队里是何等的振奋人心鼓舞士气啊。”
“不错,气壮山河,气壮山河!”轩辕墨尘也不禁击节称,嘴里颠来倒去念着那句“堂堂轩辕要让四方来贺”,眼神里升腾起豪情万丈。
曲已终,人们还沉浸在大漠黄沙的苍凉豪迈之中,竟是久久伫立。不知是谁,第一个鼓起掌来,而后掌声如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