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天下苍生么……”朱誉撇了下嘴,意思不言而喻……与他何关,“等我想管的时候再说吧。”
“欢迎娘娘常过来这里下棋,那盘棋老衲会原封不动保存着。”夕阳西下,如尘领着全寺僧人将余一一送到门口,淡笑着说道。
“老和尚,明明必输的棋还留着做什么,等一会我回来帮你了结那棋就是了。”朱誉笑嘻嘻道。
“我的棋自然是我去了结。”余一一冷哼一声上了凤撵,隔了窗子道:“你难道想陪着我进宫?”
“我回天下第一楼,咱们同路。”
余一一心下一叹,喃喃道:“朱誉,你究竟要让我欠多少情才够呢?”
朱誉静静凝视着她,目光温润缱绻,半晌无言。
凤撵不一会就将皇觉寺远远抛在后面,如尘看着浩浩汤汤的队伍,目光中隐含悲悯。
“师兄,这个女子如何?”如尘身后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老和尚问道。
“不好说啊,此女应劫而生,清华满身却难掩煞气,心性虽坚韧却过于凉薄,我原想以佛法化之,可惜她并不是有缘人啊。只盼她不要泯灭心中的一点善念吧,阿弥陀佛。”如尘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双手合十望着渐行渐远的队伍轻声叹息。
三里多路竟然平安无事,前面马上就要到护城河了,北城是皇城所以北门本就少有人走,此时已经看不见人影了,连守门的侍卫都不见了,显然是遇难了。河边褐色的柳条在风中飘荡,其下水波粼粼,带出几分清幽来。御林军们此时不由都绷紧了神经,一路上都没有出事,若在城门口出了事情就糟了。
凤撵缓缓走到了桥上,清冷的桥上听着见车轧在地面有韵律的轱辘声和前后左右御林军整齐有序的脚步声,越发显得空旷。
寂静的空气里似乎翻滚着某些不安的因子,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蓦地,朱誉心生警兆,不等思考猛然将扇子甩了出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一个人才从桥下的河中冒出头便被打了下去,水中汩汩泛起血花。
仿佛是信号一般,从桥下猛然蹿起三十多个身穿黑色油布衣服的杀手,他们的手中竟是张着一张泛着幽蓝冷光大网往余一一的凤撵罩去。
“夜儿小心,网上有毒。”朱誉吓得声音都变了,他料到了这个桥上一定会有埋伏,但没想到对方会祭出这么个铺天盖地阴损毒辣的网来。这网由十几个人撑着,真铺开来桥上这些人谁也跑不了。网上不但挂着毒刀和毒刺,连网绳都是浸过毒药的。
余一一才跃起的身子不由一滞,眸中厉芒闪烁,手中冰蚕丝如如一条灵蛇向最靠近的刺客飞去……绝对不能让这网张开!
朱誉周身杀气腾腾,冷笑道:“好大的狗胆,敢在我武林第一公子前耍这种花样,找死!”他伸手抽出铁箫,只见一道流光从箫中迅疾飞出,随即便听到数声惨叫,左侧拿着网地五个人全部落入水中,血花在空中飞溅,显见是活不成了。朱誉嘴角笑意更胜,狠厉若修罗,抬手一扬,流光瞬间又飞回箫中,余一一这才看清楚,原来他这箫是有机关的,刚才竟是直接飞出五把链子刀,由真气操纵,杀人于无形。即使换了她也不一定能同时控制五把路线不同的链子刀,这便是朱誉的实力吗?
网少了一半人顿时软塌塌从中途落下,余一一和后面的侍卫自然不会不等后面的人替换上,各自施展手段向此刻杀去。
“夜儿,我掩护你,你快点过去!”朱誉大叫道,桥上太过狭窄,被人一围根本施展不开,而水中的刺客竟是越聚越多。
血色弥漫,河水很快便染成了红色。
余一一身上散发出狠绝阴鸷的杀气,眼中都弥漫起殷殷血色,嘴角噙着一丝诡秘的笑容,身形飘忽鬼魅,冰蚕丝每一出手便取一人性命,竟似乎杀红了眼,一往无前,根本不理朱誉的叫喊。
朱誉大急,刀剑无眼,生怕余一一不小心伤了,对方是有备而来,每一件兵器上都萃了剧毒。
敌人似乎都是死士,眼看着同袍摔下河去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拨拨不计生死的涌上前。
余一一抬眼间御林军已经死伤近三分之一,冷哂了一声,轩辕墨尘的手下都是这种货色,倒是凤七的手底下还有三分能看。其实比起对方的伤亡,这些御林军已经很好了,只是余一一的标准太高了。
看着不知疲倦的敌人,心中蓦然升起厌倦之感,飞身跃到朱誉跟前:“借箫一用,掩护我。”
“呃,好。”朱誉愣神,忙将箫递过来。
余一一拿起箫放到唇边,清眸中浮起星星点点的笑意,一个嘹亮的音符从唇边响起。
朱誉身子一震,忙收摄心神,弹指之间,悠远凌厉的箫声中夹杂绵绵不绝的内力,涵盖天地而来,流延不绝,如无形的纵横丝网,小心地避开了朱誉和众多御林军,瞬时将所有刺客挟入其中。
朱誉等人大惊,耳边什么也听不到,只看见刺客扭曲了面孔痛苦地捂着耳朵抱着头在桥上翻滚,哀嚎声此起彼伏,许多人不小心跌落河水之中,冒起一串串水泡,顷刻沉底。而吹箫的余一一却丝毫不受那痛苦声音的影响,沉浸在箫声之中,倾心演奏。
桥栏杆之上,一身锦绣华服的女子手执长箫,玉指翻飞,如云的长发在风中轻舞,如玉雕的脸庞沉静温柔,恍如乐神临世,难掩清华,偏偏箫里传出的却是杀人的乐章,何等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