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着,让人毛骨悚然。
然后他松开了那人,把他手里的十五块钱拿过来放进自己的裤袋里,转身把手里在的手伞塞到裴心悦的手里:“想要这十五块钱就听我的。”
他拦腰将裴心悦抱起,走到跑车边,打开车门将她放进去。
然后淋着雨绕过车身回到驾驶位置上,雨水打湿了他的碎发,滴着水珠,俊美的脸庞一直都紧绷着,冷毅的线条没有一丝柔软。
他拿过一张白色的毛巾丢在她的膝盖上:“自己擦。”
车子驶了出去,一直往流溪别院的方向开去,裴心悦的心弦紧绷了起来,有些抵触地看了他一眼:“我……要回学校。”
“由不得你。”贺流殇冷声道,“虽然我今天帮了你,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要你以身相许。”
雨很大,让人视线模糊。
裴心悦一颗心不安地跳跃着,她为了那十五块钱拼命地讨要,结果却进了贺流殇的口袋,她还该要回来吗?她咬咬唇,眉心已经开出了朵隐忧的花,细细碎碎。
“停车!”她冷声道,手指紧了紧。
“裴心悦,你在怕什么!”贺流殇没有看好一眼,黑眸专注地盯着前方雾蒙蒙的雨幕。
“是,我怕你,贺先生,让我下车,你不是说要我不再出现在你的视线里。你不说不想再看到我吗?那么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她暗自提气,大着胆子提醒着他曾经骄傲地绝情地说出地那些话。
贺流殇冰瞳一缩,阴鹜弥漫,她的话像两个耳光扇在他的脸上,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青白难看。明明说过放手,一个女人而已,不用太较真儿。他身边的女人多的是,根本不缺她一个!现在却因为看到她受欺负而亲自替她计钱,他是哪根筋不对了!
他的薄唇讽刺一扯,原来犯贱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突然他脚下一个刹车,因为雨水的缘故,车子滑行了好远。而裴心悦整个人往前一冲,若不是有安全带系着,她的额头一定会碰到挡风玻璃,可是这也让她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心跳紊乱不堪,小脸煞白煞白的。
“那十五块钱你不要了?”他侧头,瞳孔里浮现如烛火般的幽暗,眼神更是凌厉了几分,俊美的轮廓一半明亮一半阴暗,妖异而冷魅,张扬着黑暗的力量,紧紧将她包围。
裴心悦暗暗在吞咽了一下口水,乌黑的瞳仁渐上了惧意,她微垂下湿润而浓黑的睫毛掩饰她现在无法估计的慌乱,双手在衣襟上绞动:“不……不要了,我只想回去。”
她是那么的渴望离开这个狭小而密闭的空间,他的压迫感让这一方空间的空气都那么压抑而窒息。她根本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她已经视他为洪水猛兽,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思考着怎么样才能离他远远的,以测安全。
他有那么可怕吗,他就这么让她不屑一顾?她却对那个什么都比他差的莫云航笑颜逐开,温言细语,仿佛他就是她整个世界,她快乐的源泉。
贺流殇的肺腑像被一股大火燃烧,说不出的滋味。
“裴心悦,这十五块钱是你不顾一切要讨到手的,现在你却不要了,为什么就不要了?就因为这钱是在我的手上吗?因为我不是莫云航,嗯?”他最后那个尾音拖得很长,勾起一抹让人不易觉察的尖锐。
裴心悦扬了扬睫毛,上面还有未干的水气,大眼无辜纯净,墨色的青丝在她白皙的脸颊边融化开来,楚楚风姿若如柳,眉心一点含轻愁:“十五块?这都是因为你,是你把我逼到了这一步,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会好好的。可是遇到你是我人生最大的不幸,所以你在手的任何东西我都不会要。”
眼眶酸涩发疼,喉咙也有些哽咽。
如果不是他断了她唯一的生路,她会跑到街边发传单吗?
“很好!”贺流殇唇边的笑意更加的阴柔,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力:“总有一天你会需要,因为没有人能离开金钱和权势。你今天的高尚会更加衬托你明天的低贱。裴心悦,你会来求我,而我会让你求而不得,会让你生不如死!”
多么狂妄自负的人!
裴心悦仰首不卑不亢地看着他:“我的明天不需要你来操心,况且像我们这样的穷人哪有什么高尚可言,贺先生你说得太严重了。”
“会有那么一天,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会不屑一顾,滚!”贺流殇一字比一字更冷,仿佛一头失控的野兽,把他的怒气、残忍和高傲都表现得那么淋漓而真实。
裴心悦,这是你第二次激怒我,相信我不会再有第三次。
因为第三次时就是你的死期!
裴心悦一刻也不停留地打开了车门,冰冷的雨水就冲刷在她单薄的背脊上,再一次无情地把她淋湿。她却微笑着挺直身躯,一步一步往着反方向走去,在滂沱的大雨里那样不屈。
贺流殇再也没有多看,踩下油门就要离开,却在开车几米后掉转了车头,飞速地蹿到裴心悦的身边,那丝丝缕缕地青丝融在她的白色里,黑白鲜明,水眸如洗,静静绽放如水是白莲,濯清涟而不妖,依旧美丽动人。
他状是无意地扫过裴心悦不屈的小脸,然后不发一语,从裤袋里掏出那十五块钱,从车窗里扔了出去,落在地上,被雨水迅速浸湿,一张十块和一张五块的钱像两片破碎的树叶躺在水渍里。
她紧紧地盯着那十五块钱,然后弯腰蹲下去,发白而冰冷的手将两张钱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