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着,陈秋娘就已经醒了,最早醒的人不是她,是方慎,还是他把她给生生地叫醒的,她本就警觉性要高一点,一叫着就已经醒了,睁眼看着他。
“姐姐,起来啦,出门啦!”方慎见她没有起来的意思,就赶紧着拿手去拉她。
秋娘还是想睡的,只是,这么拉着她,实在是再也睡不着,只得起床来,房里还点着灯,一直没熄过,方慎这家伙,昨天开始还有点让惊吓着的样子,后来就没有了,让她到是前半晚一直没睡着,就怕着这家伙惊醒着起来。
她有个小师妹就是这样子,白天给惊着了,夜里就给惊醒好几次的,都是她给守着,也是颇有些小小的心得,可他完全没有,让她守了差不多大半夜,现在正困着。
“你别出声。”她用着两手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见他睁大清澈的眼睛,把嘴巴紧紧地捂住,那个样子,到是真的不发出声音,让她心里头一下子热了些,自己先穿好衣裙,“下来,轻轻的。”
她吩咐着他,让得下得床来,手里拿着昨晚已经让着紫玫给放好在屋里的衣物,替着他穿上去,他早已经习惯着紫玫的服侍,被她弄的那个小脸皱起,不由得自己抓起衣物管往着自己身上比划着,嘴里还轻声地嘟囔着。
他的声音很轻,她还是有听到一点,让她微有些赧色,这种事儿,她确实不会做,有帮着小师妹穿过衣物,男的真没有经验。
“以后自己穿。”她做了个决定,他知道怎么穿,她在旁边搭把手,就是把这个搭把手的任务交还给他,“对,就是这么做,慎儿真能干,对的,是的,慎儿真能干。”
她嘴里到是毫不吝啬夸奖的话,看着方慎还真把她的话给听进去,试着自己穿,心里觉得满足极了,就跟着她的小师妹一样,多夸夸着她,比板起个脸训着她,练武的效果要好上太多。
“姐姐,慎儿穿好了,可是……”他盯着床下的靴子,“慎儿那个真不会。”
秋娘让他坐在床沿,蹲着身,替他穿上靴子,“等会不许出声,我们现在就出去,好不好?”她压低着声音问道。
方慎的眼睛晶亮亮的,整个人站起来凑到她的面前,把双臂给大大地绽开,“姐姐背慎儿,姐姐背慎儿。”嘟着个嘴的,配着他精致的脸,瞅着还真是像撒娇的样子。
秋娘没法子,只得背了他,从里屋出去,见着几个丫头就睡在那里,直接地出门。
天还没有大亮,太傅的府里,除了太傅大人独个居住的院落亮着灯,别个院落里都是黑漆漆一片,还没有声响。
“姐姐,我们要去哪玩呀?怎么没带着阿利?”
相对于出了太傅府一直就没有说话的秋娘,方慎到是个不怎么让人省心的,对街上的东西都好奇,要不是她背着他,估计就得乱跑的。
当然,这么一直背下去,她的身体又不是铁打的,是学过武功,武功还不低,可是她毕竟是女的,就叫了辆车,送他们去峨嵋山。
车夫长得老实巴交的,身上的衣物都是洗得泛白,赶着马儿往着峨嵋山过去。
方慎自小是娇养着的,哪里有坐过简陋的马车,车厢里连个小玩意都没有,他怏怏地靠在马车里,马车已经走了一天,他似乎才想起来,没带着他的小厮出来,仰着大脑袋,问着她。
秋娘也是在马车里,看着怏怏的人,他的脑袋靠在她的肩头,压得她的肩头有一些酸疼,一天下来,怎么着也会难受的,“慎儿要跟着阿利还是跟着我玩?”
她直接地问,这会儿,再回头,她没有那个力气。
“自然是姐姐。”他回答得很重,可是声音到最后就慢慢地低下来,“慎儿也想着阿利,平时都是阿利带着慎儿玩的……”
低低的声音,清楚地传入她的耳里,让她听的颇不是滋味,不是觉得他想着阿利,就是觉得他让她觉得心里涩涩的,就是一股子淡淡的难受之感,于是着拿出干粮,递到他的手边,“起来吃点东西吧?”
见着那个干干的东西,方慎好看的眉头就皱起来,把手挡住,没有接过去,“不好说,硬硬的,慎儿不喜欢吃。”
黑黑的眼睛巴巴地瞅着她,那种清澈的目光,让她觉得她是世上惟一让他觉得信任的人,想都没的,就直接地撩开着粗布帘子,“大叔,到前面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店家的,我们下去吃碗面。”
“好咧。”车夫的声音很是爽朗。
前面就是个小镇子,他们就找家客栈,暂时地歇个脚。
这是个挺热闹的小镇子,离得京城最近,是进出京城的必经之地,来往客商也是许多,就是着江湖人物也能见到些。
“怎么了?”
秋娘已经吃了大半碗的面条,看着方慎面前的连个筷子也没有动,不由得出声问道。
方慎玩弄着手里的筷子,就是不把筷子往碗里伸,朝着她努努嘴,看着她吃得很香的样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把个筷子丢在桌面,把面往她那边推过去,理所当然地说道,“烫,慎儿不会吃。”
刚出来时,方慎还觉得那个干粮挺好的,一连吃了两次后,就不想吃了,嫌那东西太硬,配着白开水,一副要他命的样子,压根儿不想吃一口,幸好路上还有小镇子,让秋娘可以带着她歇入客栈里。
她吃的正香,没想着方慎把筷子一丢,把大碗的面推到她的面前,仰着大脑袋,那架式,非得要让她给喂着才吃,一想起来,这方慎在京里吃饭时,那是丫环在身边服侍着,就是那鱼,也得是剔尽了刺,才送到他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