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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残音要离开岸阁。”许久,君成翊突然轻呼了一口气说道。

密报里的内容很简单,岸阁护法残音想要隐退,理由不明。

萧谨配药的手微顿,三年前,残音的出现本就是一个谜,他的身份就像是一张白纸,岸阁上下用尽方法也没能探出他的来路,之后的一年里,他为殿下几番生死,终于得到了殿下的认可,而残音为殿下卖命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可以随意去留。

如今三年已过,这个要求几乎被众人淡忘了,不想还有被提起的这一天。

“给残音传书,让他务必在大婚之前赶来越城,以确保婚礼当日落忧的平安,大婚之后,放他自由。”

君成翊运力于掌心,将薄纸化成碎屑,沉声吩咐道。“另外,今日岸阁传递消息时出现纰漏,凡有关联者,一律刑堂领罚。”

那日的当街刺探之后,君成翊将遇刺的事情呈报给了北越皇帝,在严惩了负责越城治安的官员之后,君成翊还特意向皇帝请旨,免去了皇后要落忧进宫接受礼仪调教的安排,只是在落忧养伤之余,传召宫内的教习嬷嬷过府教导。

北越皇室素来注重内命妇的礼仪规范,规矩繁冗复杂甚于他国。

奇怪的是,面对这些复杂到让人头疼的规矩,落忧的表现好的令人咂舌,无论是表情言语、还是行礼走路,举止风范处处都被她拿捏得恰到好处,甚至比出身皇室的公主做得还要熟稔得体,标准到近乎完美,许多礼仪竟然还是不教自通。

负责教习落忧的几位嬷嬷不仅省心省力,还得到了君成翊许多奖赏,自然是眉开眼笑,连连夸赞落忧天资聪颖。

于是,落忧的皇家礼仪学习,只用了两天就宣告结束,几位教习嬷嬷乐得清闲,每日过府点卯应景,其余时间自行玩乐,而落忧则用省下来的时间,开始教君成翊使用飞针。

自从落忧伤势痊愈,萧谨便连着数日不再曾踏足秋梧苑,这种怪异情形让碧珠啧啧称奇。偶尔在落忧面前提及,也只换来落忧会心一笑。

落忧很清楚,萧谨是在为那日她故意受伤的事情吃味或者自责,等到他心情平复了,自然会来找自己要解释。

果然,如此情况仅仅维持了半个月,萧谨便沉不住气的找过来了。

随意的找了一块假山石坐下,落忧以手托腮,等着萧谨跟自己碎碎念。她本来是跟君成翊两人在府中的花园里,对着假人做飞针练习,君成翊才因为临时有事离开,萧谨便恰时出现,显然是想跟自己长谈。

“落落宝贝,我们换个人选交易好不好?”没有拐弯抹角,萧谨开门见山的提议道,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他还是想要最后劝落忧一次,从落忧提出交易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年的时间太过漫长,他已经等不及。

“你该不会是想对我说,让我回到百幽谷里等上几年,几年之后,他们这些皇子王爷结局已定,哪个人活着,我就用哪个来解毒吧?”落忧朝着萧谨扬了扬眉,唇边笑意不减的问道。

被落忧看穿,萧谨并不觉得奇怪,他的想法从来都是被落忧看的真切,只除了一样。对于他的心,这个丫头始终不懂,或者说不想懂。

“你会背弃你对楚宓的承诺,放弃效忠君成翊吗?”落忧接着反问道,大大的眼睛里盛着萧谨神色认真的倒影。

“当然不会。”萧谨想也不想的回答道,他做事从来都是一诺千金,更何况,轩王妃楚宓对他来说,意义不下于她对君成翊。

“所以,你也一定认为,君成翊会是最后的赢家吧?既然他会赢,那么,我在他身边是早是晚,有区别吗?”落忧唇边的弧度慢慢漾开,起身走到练习飞针的假人旁边,将上面的银针一根根的收起来,继续说道。“还有,如果我现在中断跟他的交易,几年之后,你真的有把握,让他接受我的条件么?”

萧谨一愣,没错,他也相信殿下会是最后的赢家,以落忧的挑剔个性,即便只是为了解毒,在有选择余地的情况下,她的眼睛同样只会看到最完美的那个解药。

“落落,我不该放你出谷,也不该让你卷进这些是非。”萧谨有些灰心的转移了话题,落落的执拗,他早已清楚,“那支箭你明明可以躲开,即便是不躲闪,你也最多只是刮伤,可你却为了把戏做足,故意迎上去……”

话到这里,萧谨突然顿住,虽然明知道从那平静的眸子里看不到任何情绪,他还是执意的凝视,“你已经作出决定了,对不对?”

“是。”落忧将所有的银针收进布袋里,回视萧谨探寻的目光,一字一顿的回答。“三年之内,我不允许任何人,从我手里拿走君成翊的命。”

很多年后,当萧谨再一次踏足北越,那里已物是人非。但他还是很清楚的记得,在这一年的春暖花开时,他第一次听到落忧用那样霸道的语气应承了一个人的生死,只是这个许诺的对象,不是他。

离开了花园,落忧一个人踢着脚向秋梧苑走去,才进了院门,便看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高大的梧桐树下,一个身着蓝衫的男子背对着院门腰间配着一把宝剑,负手而立,当听到声响,那人缓缓回头。

午后的阳光下,男子长长的墨发被束之玉冠,脸上那张刻着狼纹的银色面具泛着冰冷的寒光,挡住了男子一半的容貌,露在外面的薄唇微抿成一个近乎平直的线纹,而面具下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除了冰冷漠然,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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