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指的是？”上官振轩看似小心地问道。
水玲珑见上官振轩并无反驳之意，眼角的笑愈是深刻了，赶紧往前踱了一步，抬起手来，温柔地抚了抚他额角被风吹散的余发，“瞧瞧，轩儿长得多俊，该配一房好妻才对。”下意识地睨一眼明珠，继续说道：“轩儿忘记了么，皇上把青儿赐给轩儿好些时日了，到现在还没有名分了，算起来也只是个侍妾。那丫头打小性子温和，知书达礼，不如就此机会纳为侧妃，日后说不定为轩儿生得一男半女的也好啊。”
青儿，不就是水曼青么，水玲珑的侄女，那个白衣飘飘，高贵温柔像天仙一般的女子。
如此女子只做侍妾的确是糟蹋了，不过她沉稳得厉害，皇后把她安排到上官振轩身边，怕是另有意图。
“青儿的确是个好姑娘。”上官振轩墨眉微蹙，似思索了几分，扬眸淡笑，“不过新婚不久，再纳侧妃的确不好。”
他又一次推托。
水玲珑的眸倏地一眯，似有不悦，“也罢，轩儿说得倒是有理，这样吧，再过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大皇妃的肚子再没有动静，本宫就不由着轩儿的性子呢。”
“皇后娘娘教训得是，轩儿与大皇妃会好好努力的。”上官振轩微颔首，应得恭敬。
“好吧，本宫有些乏了，先回了。”水玲珑冷冷地瞄一眼陆明珠，这丫头听见自己的夫君要纳侧妃了，居然一点异色都没有，是傻呢？还是太镇定。一拂袖，眼里的精光闪烁，飘摇而去。
借着上官振轩弯腰恭送水玲珑的机会，明珠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不待他起身，她已像朵流云似的早早地飘远，身体实在乏得厉害，若是再被他这般纠缠下去，她不死也褪层皮了。
当前，她要好好地休养，把身体所有的亏空都补回来，一趟黑山之行，害她不浅。
背后，那抹长影迎风而立，望着飘远的女子，幽深的紫眸眯成了一条缝，精光闪烁，凌厉无比。
朦胧的夜里，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又是那双眸，冷冷的，带着一股幽深的紫，就那样看着她……
他在笑，笑得迷离。
他也在哭，哭得凄惨。
“你是谁？”身影愈飘愈远，深长的走廊望不见尽头，女子追问。
“我是我。”忽然他回首，金色的龙面具直扎她的眼。
“你到底是谁？”女子又一次追问，身影愈来远。
“我是我。”他又回首，风华绝代的面孔上是一双深邃的紫眸。
“龙枭……”女子喊道。
“是。”背影不再回首。
“你是大皇子。”女子呼唤。
“是。”背影同样的不回首。
“你到底是谁？”女子一声猛烈的尖叫。
芳仪苑里，明媚的阳光穿过窗户射到床前的地上，雕花大床上，帐幔垂下，轻风卷起，不停地打着旋儿拍打着床上熟睡的女子，忽然一声惊叫打破了闺阁里的所有寂静。
这一声惊叫把趴在桌上睡着的燕儿惊醒了，连同桌上上了盘打着瞌睡的小白蛇也惊得一颤，小脑袋伸得老长，圆溜溜的小眼睛四处张望。丫头赶紧地奔到床前，拉开帐幔，却见明珠闭着眸，嘴里还在喃喃呓语，额上、脸上皆是冷汗。
“小姐，小姐……”燕儿小心地唤了两声。
梦中的明珠听到遥远的呼声，终于眼帘颤动了两下，吃力地打开，一抹明朗的阳光刺进眼里，她下意识地闭上，许久才又打开，“燕儿，什么时辰呢？”她有气无力地问道，从景阳宫回来，她便睡下了，实在太乏。
“小姐，刚过午时了。”燕儿一脸的心疼，赶紧地拿了毛巾拭去明珠额上的冷汗，“小脸做恶梦了？”
“是做梦了，不过不是恶梦。”明珠掀了被子，望一眼窗外的明净，忽而盘起腿来坐定，深长的呼了一口气，再吁一口气，沉淀了一番心思，回忆着刚才的梦境，所谓日有所思，日有所梦，这个答她需要自己去寻找，“燕儿，一直以来，我心头有个猜想，大皇子他在跟我们做戏。”
“做戏？”燕儿摇了摇头，一脸迷茫，“燕儿不明白。”
“你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明珠的月眉一挑，零星的片段一齐涌上心头。
“殿下能像谁呢？皇上？”燕儿低眸思索了一阵。
“罢了，跟你说，你也不懂。”歇了一上午，精神的确好多了，这会儿她要验证心头那个大胆的假设，从龙宫回来，她就一直觉得怪怪的，明珠理了理衣裳已经下了榻来，吩咐燕儿道：“你把芳仪宫的宫女、太监都叫来，待会儿我有事吩咐。”
燕儿按照明珠的吩咐，把芳仪苑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召集到院子里。
明珠歇了一上午，觉得身子好了很多，于是梳妆打扮一番，简单地喝了些小米粥，就开始了她的大检阅行动。
天气渐热了，中午过后日头正毒，不过明珠的精神头却格外的好，许久没觉得身体这般舒服过了，耀眼的阳光下，她身着一袭鹅黄色的抹胸长裙，外披同色长纱袍，臂绾白纱，乍一看去，视线的冲击叫人晃了眼，宛如九天玄女落凡间，白净的肌肤若隐若现，露在外面的小锁骨愈是迷人，乌发绾起，别几枚梅花钿，零星点缀，清丽脱俗。
陆家九小姐生得貌美，这是不争的事实，只是从前她是个傻子，没人注意到她的美，一双眸像镶嵌上去的两颗黑玛瑙，熠熠生光，气质如兰，眼底深处是迷人的智慧之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