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阳光穿过残破不堪的雕花镂空窗户把睡梦中的陆明珠唤醒,伸一个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揉了揉眼,调皮地掀开麻布帐子,高声一唤,“小白……”
接着就听到嗖得一声响,小白蛇像利箭一般从暖和的被窝里出来,爬到明珠的胳膊上缠成一圈,灵活的小眼睛忽忽地转着,吐着蛇信子,似乎很兴奋似的。
“小白,乖,自己找早餐去。”陆明珠拍拍小白蛇的脑袋,轻轻甩了两下胳膊,声声绵嗲嗲的,叫人骨酥。
小白蛇倒真是听话,乖乖松了蛇尾,探到床沿,蜿蜒到地上,爬到一处角落里,守着一处小洞,盘起身子,探着小脑袋,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不用说,那自是老鼠洞。自从小白来了,这破屋子的老鼠少了很多。
“九小姐,该洗漱了。”这时燕儿一手端着脸盆,一手捧着衣裳推门而入,进门之时,四下扫量一番,见那小白蛇在角落里,方才吁了一口气。
“燕儿,你拿得是什么?”陆明珠可是眼尖,燕儿一进门时她就可瞅到了她手上的衣服,分明不是女子的衣物,厥着小嘴,依然一脸痴傻相。
燕儿低头看一眼,笑道,“九小姐,这是李妈小儿子的衣裳,前几日李妈病了,我帮她洗了洗,这会儿要给她送过去。”
“不许送过去,给我穿!”陆明珠倏地一下从床榻上坐起,一个箭步过来抢了燕儿手上的衣服。
“九小姐,这是男孩子的衣服,你怎么可以穿?”燕儿有些哭笑不得,这九小姐现在傻得连男女都不分了。
“我就要穿,我要穿着它上街去。”陆明珠给燕儿扮了个鬼脸,抖散了衣裳就往自己身上套去。
燕儿以为她傻,她才不傻了。在这丞相府都快把她闷坏了,她得想个法子溜出去玩玩。
“九小姐,不可以。”燕儿一脸着急,正要上前去阻止,谁料这丫头可机灵了,知道她怕什么,就偏招什么。“小白……”陆明珠的明亮大眸一瞪,扯着嗓子一声呼喊。
小白蛇嗖得一声窜过来,那速度极快,吓得燕儿连连后退,她就怕这个,这九小姐还知道利用她的弱点了。
自从九小姐摔倒醒来,虽然还是痴傻模样,但鬼点子似乎多了起来,有时候比正常人还机灵,真是玩不过她,只好投降。“好啦,九小姐,你饶了燕儿吧,燕儿依了你。”
“这才乖。”陆明珠撇下一个坏笑,抱了小白蛇在怀里,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背后的丫头又是一声叹息。
小姐她是傻呢?还是聪明呢?
红娘城,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是挺有意思,做为东莱的京都,这里的繁华自然是不言而喻。
红娘城十三街,七十二道,街街人山,道道人海。吆喝声、车马声、脚步声连成一片,汇成一曲明亮的交响曲。
“大皇子来了!”不知是谁一声惊呼。
“混世魔王来了,快跑。”又是一阵惊叫。
那些个卖菜的、牵马的、做面的纷纷收起摊子,挑起担子,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刚刚还是热闹非凡的大街,顿时清冷的不成样子。
这大皇子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街道这头,冷冷的街面上,只剩下一个少年和一个小丫环。
“九小姐,我们快回去吧。”燕儿扯着陆明珠的衣角,很想把她拽回去,但看到她袖里的小白蛇,又一个冷噤,把手缩了回去。
“爹爹不是说了吗?要把珠珠嫁给大皇子,珠珠见了未来夫君,怎么可以逃跑呢?”陆明珠一脸纯真,明亮大眸上一排漂亮的如蝶翼似的眼睫眨啊眨。
街道那头,一行队伍浩浩荡荡地朝这边驶来。大皇子的气势果然不凡,瞧,随行侍卫十名,掌扇宫女十名,太监十名,执牌随从十名,抬辇仆人十名。金色的步辇之上,铺着龙腾凤纹红毯,一个美貌男子斜卧其上。
说他有多美呢?白皙的脸上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深深的瞳底浸着一股子紫色的雾蔼,迷离动人,薄薄的唇仿佛两片海棠花,轻轻一启,似语还言,妩媚中带了几分邪气,阴邪里还带了几分霸气。
单看这外表,一袭白色长袍,十六节龙凤玉佩结成的腰带系之,一头黑发不扎不束飘之身后,额上系着二龙戏珠红色抹额,在明亮的阳光下,如似一个翩翩公子,天神下凡一般的俊朗,胸脯横阔,有万夫莫敌之威风。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大皇子上官振轩怎会长得像个妖精一般,迷倒众生呢?
论气质、说样貌,他怎么也不像传说中那般草包。
远处一身男装打扮的陆明珠看在眼里,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冷静的大街上有了新动静,只听到某处大门吱呀一声响,一个身着彩衣的女子奔了出来,“大皇子,大皇子……”
那女子装扮得跟只花瓶似的,头戴五彩花,身着五彩衣,看得人眼花缭乱的,这头音未落,那头就又听一阵嗲气嗲声的呼喊,“大皇子,等等我们。”队伍后面不知何时跟来了一群女子,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呼,脸上的粉擦得一个比一个厚。
陆明珠倒是听说,这大皇子生得美艳,迷倒不少富家千金小姐呢。虽然陆鹤是觉得上官振轩配不上他的八女儿,但民间还有多少人想着攀高枝儿了,大皇子么,好歹是个皇子,嫁给他也是个皇妃呀,就算以后他当不了皇帝,也可以是个王爷的。
上官振轩听到呼声,墨眉稍稍一挑,打了一个敲指,那些抬辇的仆人立即会意,放下步辇。侍卫们亦迅速地将步辇围成圈儿,不许那些个花痴女子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