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药香的味道里依然有那股子怪味儿。
看来的确这只药罐有问题了。
“甘草?”范双儿又是一阵惊讶,所谓久病成医,范母病了这些年她大约也知道有些草药的药性同,甘草就是解毒清热的,为何?
“喝一段时间的甘草汤以后,你娘若是病情有所减轻,你就再到药铺里,买些名贵的天山雪莲熬汤给你娘饮下。”陆明珠一边说一边将药罐子递给了身边的燕儿,“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说罢,迈步拂袖而去。
范家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再看看手中的银票,却是一脸茫然。
待到走出长长的东巷,日头也渐偏西了,天气爽凉了许多。
此刻红娘城的大街也热闹起来了,吆喝声、车马声连成一片,奏着傍晚最美的乐章。
好久没这般悠闲地逛街了,走在古老的城镇里,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人工而成,空气里和着芳草的味道,袅袅青烟直冲云雾,最原始,最干净的图面莫过于此。
小桥流水人流,历历在目。
站在桥上,看桥下的风景,河水静静地流着,映着夕阳的红霞,水天一色,真美。
不知不觉,来到这里已经有好些日子呢,似乎快要忘记从前的荣耀,也慢慢适应了这里。
“小姐,在想什么呢?”燕儿打断了陆明珠的思绪,抖了抖手中的药罐,鼓了鼓腮,道:“这药罐也太值钱了,小姐对范家也太好过头了吧。”
“不是对范家好,是看在范双儿和范三巧对她娘的一片孝心的份上。”陆明珠一边说一边眯起眸来,小手撑着桥上的白玉栏杆,视线扫向远处的炊烟小屋,思绪愈是深沉了。
燕儿看着身边的陆明珠,愈是有几分崇拜了,小姐真的变了,愈是聪明,愈是漂亮,不禁地捧起了手中的药罐,放在怀里一番憧憬,“小姐真是恩怨分明呢,该罚的时候,一个都逃不掉,该奖的时候,出手这么大方。”
“那是自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陆明珠长眉挑得老高,眼神望远,满满笃定,“不过呢,你少拍马屁,说再好听的话,小姐我也不会放松你的功课的。”眯眸瞄一眼身边的丫头,坏坏一笑。
“小姐,能不能不学那些枯燥的草药啊,之乎者矣呀?”燕儿厥着脸,一脸哀求。
“可以。”陆明珠歪着头冲着燕儿一个轻笑。
“小姐不会是要把燕儿发配边疆吧?”燕儿跟在陆明珠身边久了,小姐愈是这般笑,她愈是心里没底,瑟瑟的一个冷缩。
“你说呢?”陆明珠反问一句,两弯柳眉如水中的波纹一般起伏,映着晚霞,那脸嫩嫩的小脸愈是明丽。
“我就知道。”燕儿怏怏地低了首,把已经冷却的药罐往怀里抱了一抱。
“乖乖的,不然罚你去膳房打杂去。”陆明珠轻轻拍了一下燕儿的小脑袋,丢给她一个巧笑。
“是,小姐。”燕儿吹了吹气,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小姐就是披着羊皮的小狼,哼哼。
每每她这样倾城倾国地笑着,就是某人要倒霉了。
对她也不例外,哪有说不的份,该好好听话才是。
“别唉声叹气的。”陆明珠的纤纤美指轻轻敲扣着桥栏杆,眺望着远处的夕阳,顺利从范家出来,心情甚好,余光扫一眼燕儿,淡笑,“好不容易有闲情出来逛逛,你就别哭丧着脸。多学些东西对你总是有好处的,以后你出嫁的时候,小姐我定会给你准备份大嫁妆的。”
“嫁人啊?”燕儿一个冷咧,“燕儿才不要。”
“那可不行,你若是给我当一辈子的丫环,我误了你的大好青春,到时候你可得怪我的。”陆明珠调皮地朝燕儿眨了眨眼。
“燕儿才不会呢。”燕儿厥着嘴,一脸的委屈,“燕儿从小跟着小姐,离了小姐,我可怎么活啊。”
忠心的丫头,听着简单的几句话,明珠的心头酸酸的。
“该怎么活就怎么活。”陆明珠的心思深沉了些许,“我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宝亲王府,待他……”
“小姐该不会又想着离开王爷吧。”燕儿猛得一惊。
“这……”陆明珠摇头一笑,的确她是想这么说来着的,离开,想着是件很轻松的事儿,不过偶尔会有那么一丝不舍。
到底对什么不舍呢?陷入了极度郁闷之中。
“皇嫂与皇兄相处甚好,为何要离开王府呢?”桥上风光旖旎,远处红霞片睛,冷不防,背后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是他,上官青沐,他的声音动听得叫人难以忘却,好似山间的一抹清流,徐徐而来。
陆明珠微微一愕,那声音听得好亲切,像一抹温泉流入她的心田,拂了拂袖转过身去,看到的是一张清秀的面孔,肤白如雪,凤眸狭长,灵动如泉,一袭白衣飘飘洒洒,如此温雅的男子世上只有一人,就是六皇子,如今的明亲王是矣。
多日不见,他比从前更是清雅了几分,应该说是瘦了。
“奴婢参见宣亲王。”燕儿回转身去,看见是上官青沐,吓得一颤,赶紧盈身拜下。
上官青沐倒是亲和,轻拂袖示意燕儿起身,长眸里的亲切丝毫不减,缓缓移落到明珠的身上,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虽为人妇,但还是没有褪去女儿家的优美与动人,弯眉似眉,眸清如水,鼻若花开,唇染红霞,映着傍晚的彩霞,疑似飘落而来的流云仙子,“皇嫂,可是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