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夜虽紧闭门窗,但月华之力却是无孔不入,穆颜体内的月华越多,那么对周间月华的吸纳力便越强,如今还是逐渐以每日一成的速度增长,但萧洛担心到某一天,这个总量在突破到某个临界点之后,会彻底失去控制,可能会以倍数叠加扩增,也可能,以几何计暴增!
萧洛揉了揉一阵阵泛疼的额头,叹了口气,他不敢想象那可能发生的后果,那种结果,他接受不了,那将是他生命之中不可承受之痛。
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等等!
“玄阴炉鼎者,乃修者良器也,若是运作得当,对修炼大有裨益,我知洛儿你心软,定是不忍去摧残的,但玄阴之体本就不该存于这天地之间,生来便遭天妒,即便你不予夺,她也不可能活过十六载。但我门中似是有篇功法,名为《炉鼎饲玉诀》,说不定有可能让她从此也踏上修者之道,逃脱早夭的命运,即便这也无法逆天改命,你可持那本《本草药典》去鬼谷寻医,想必那群疯子会有些办法的,”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一张温婉绝美的脸映入他的脑海中,就仿佛是溺水中人看到了那根救命的稻草。
那天在柳如烟说这句话时,他正处于与叶轻恬对决后的失落当中,神情恍惚之下给听漏了几句话,此刻心有绝望之时方才记起,但就在这一刻,萧洛紧紧的握起了双拳。
虽然只是可能,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值得去尝试!若是这也无法扭转,那么恐怕只能去趟那神秘莫测的鬼谷了。
总之,看来自己又得去找她了,萧洛心中对自己这样说道,对柳如烟的愧欠之情,又深了一分。
萧洛站起身来,擦干身上的水渍,披上洛桑产的纯丝睡袍,便跨过桶壁,将五条铁链解开,将浴桶中那洁白娇小的身体轻轻抱起,温柔细心的帮她擦干身上每处水渍,将她放置在床铺上,盖上羊毛毡被。
看着陷入熟睡中那精致如瓷娃娃的俏脸,忍不住拂开散乱的长发,俯下身在她那偏高的额门上轻轻一吻,一沾即止。
穆颜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亦或是梦到了什么令她开心幸福的事儿,那微翘的睫毛不住颤动着,如玉的鼻翼轻轻的盍动,泛着温润水光的红唇轻抿,甜甜的笑。
这纯净无暇的笑容像是深深的击在萧洛那早已冰封的心头,微微荡起一圈涟漪,他也不自禁的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将被角又往穆颜脖颈间按了按,确保不会过风后便转身吹灭了烛火,掀起车帘出了门。
抬头望了望当空的月色,一步跃出,稳稳的落在前方正在急速奔行的第三辆马车的车辕上,低头俯身入了三长老萧籍的车厢。
青箩沙曼,晶莹的烛泪随着灯芯的燃烧冉冉滚落。
三长老萧籍正和萧源安却依然没有入睡,酌了两杯曲殇郡特产的老黄酒,借着烛光对饮,面带忧色的商谈着丹阳城的现状。
“自十一年前那位夫人的插手,整个大晋的形式就已经开始失衡了啊,只希望洛儿这一步棋,能解我大晋之危,否则我萧家危矣,好不容易安稳了百年的大晋,恐怕从此也要陷入风云飘摇之中啊。”萧籍轻饮一口茶水,颇为悲沉的感叹道。
“世间有生即有死,兴盛衰亡间冥冥之中暗合天地大道,万物皆难逃轮回寂灭之运。三大世家把持大晋朝政已逾百年之久,如今整个晋国上下早已糜烂不堪,若是能将这次灭国之乱掐灭于摇篮之中,说不定能够借此浴火重生也说不定。”
萧源安闻言眉头微皱,总觉得三长老太过悲情,太过酸腐,忍不住开口劝慰。
“呵呵,要涅槃吗?这何其难也,三大世家中虽我萧家最为强势,但霍齐两家明敌暗合,隐隐有联纵之势,我萧家一直以来都只能对其做多方限制,勉强维持抗衡之态,只能暗斗,却不可明争。更何况,这也早已经是过去式了,那位夫人,是我们萧家的祸根啊!”
萧籍一想到那个女人,脸上的悲愤之色更浓了几分。
萧源安刚欲开口,寒风吹来,烛焰摇曳,却是让二人的身体瞬间崩紧。
居然有人能够瞒过他们的感知近身后,他们才能反应过来,这让他们如何不惊骇!
可待他们同时按住腰间的兵刃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才打消了他们的惊恐。
“钟颖不过是根生锈的铁钉,要拔除易之,就是她身后的钟家,会为了她而大动肝火吗?我也就是想知道,她在钟家的低位亦或是影响力如何?”
却是萧洛掀开车帘钻进了车厢之中,在门外听见这令他敏感的词时,萧洛便毫不忌讳的直言问道。
萧籍和萧源安见是萧洛前来,霍齐起身,毫不吝啬的开怀大笑,而萧源安更是躬身拉着萧洛便要他坐在自己原先的软榻上:“原来是长公子前来,坐,坐,这边坐。”
“不不,您是长辈,我这边坐着就行。”
萧洛却是推却了好意,直接席地盘腿而坐,开口微笑问道:“源安叔,不知您这只手臂恢复的如何?”
萧源安闻言脸上露出激动与惶恐交杂之色,连忙搭手,一揖到底:“得公子妙手回春,如今已然恢复了七成,您还是称呼足下之名源安吧,我只是痴长公子几载,实在当不起您一声叔啊。”
只见萧源安断去的右臂,如今竟是完好如初!
原来自那天离开红枫岭,待萧洛恢复些许精神之后,便又助萧源安做了一个复合手术,就在众人惊骇莫名的眼神中,萧洛竟是直接将他那条断臂给接了上去!这逆天手段当即让所有在场惊为天人。
甚至有些青旗卫看向他的眼神都已经不再是尊敬,而是彻底膜拜了。
而那原先几名对他呵斥的医师则是直接脸都不要的跟块牛皮糖似的粘上了他,堆满笑颜追问其究竟是不是山中鬼谷子真人的嫡传弟子,希望日后追随与他身侧,鞍前马后,鞠躬尽瘁,在所不辞,只求他闲时能够支会几招,那便死都能瞑目了。
萧洛被纠缠的没辙,只好先敷衍了几句,才偷得半月闲,否则那些医术疯子恐怕早已经无视昼夜之搁,厚着脸皮轮着前来讨教,那么萧洛便再也别想有一天安生日子过了。
“不不不!长者为尊!族辈不可乱!洛自当敬您一声源安叔!”萧洛虽然对这繁琐的交际上没啥好心情,但仍旧满脸认真道。
在旁的萧籍在旁见二人融洽之意,大有老怀快慰之感,不由抚须长笑道:“你们就别争了,洛儿说的没错,你就别在推却了,在推却可就显得矫情了,别辜负洛儿的一番诚挚心意。”
“是是!承蒙公子能看得起足下。”萧源安这才惶恐坐下。
萧籍望着眼前因换身锦袍而显得风流倜傥的萧洛,微笑着点着头,随即又回到萧洛进来时的问题,脸上笑容却是敛起,眉间起了沟壑,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