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力叹了口气,说:三孝口是市中心,那儿的电话亭每天不知道要接待多少顾客,营业员哪里记得住手机卡卖给谁了,打电话通知高举的人早就算好了这一点。他顿了顿:不过明天你还是去查一下,也许会有什么线索。叶文点点头。
石每木忽然说:我爸怎么还不来医院探望他的宝贝女儿和他的得力干将?刑警队正队长石谷欠是石每木的爸爸,她是从武警学校中专毕业的,性格豪爽活泼,先前分配在公安局微机室工作,后来她一再要求调入刑警大队。石谷欠只这么一个女儿,爱逾明珠,向来对她百依百顺,经不住她软磨硬泡,只好请几个局领导吃了顿饭,把她从微机室调到刑警大队。
叶文说:想来石队长正在审讯罪……刚说到这里,叮铃铃,金健的手机响了,他按下接听键,说:喂?对方说了几句话,他的脸色一下变得非常难看,大声说:是谁签字同意的?对方又说了两句,他脸色变得铁青,啪的一声合上了手机,顺手将手机摔在床上,生气地说:这他妈都是什么事?
屋里只有两张陪护椅,让叶文和杨飞坐了。金健只好坐在安力的床沿上,他生气一摔手机,刚巧把手机扔在安力背上,砸在刚刚缝合的伤口上,痛得安力不由哼了一声。金健慌忙拿起手机,站起身,连声说:安力,我……我可不是……有……有意的。情急之下,说话都结巴起来。安力知道他是个直肠汉子,又是火爆脾气,心里藏不住事,也不介意,把脸偏离了枕头,忍住痛,笑着说:发生了什么事,你发那么大的火?金健涨红了脸,在床前来回走了几步,大声说:浙江省公安厅来人把高举押解走了!
他这话一出口,室内的五个人登时都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叶文说:半年前,何继东被押解走了,在湖北审的,我在武汉的同学说,最后法院只判了何继东八年,现在又保外就医了。过了一会,他又说:高举的父亲是浙江省省级干部,他一押解回去,在咱们省犯的命案,我看肯定由他那个手下帮他顶了,他的事就不了了之了。杨飞说:即使他承认杀人又如何?找个防卫过度的借口,先判个无期徒刑,然后缓期执行,然后再通报表扬说他表现良好,给他减刑,再表现良好,再减刑,最后在牢里蹲不了一二年就出来了。
石每木撅起了嘴,说:咱们这样辛辛苦苦,流血流汗的是为什么?下次再有抓高级干部子弟的任务,我不参加了,这都是什么破事啊,法律只对平民百姓有用,到了高官的关系网面前就行不通了。她又转头问金健:谁签字同意押解高举的?金健又在屋里来回走了两趟,说:小李说是沈局长和石队长亲自办的押解手续,看来是他们签字同意的。石每木说:我爸也是的,为什么就不找个借口推托一下。
安力说:肯定是省公安厅和浙江省公安厅一起来办的押解手续,有省公安厅的命令,高举的那个手下又主动承认是他杀的人,与高举无关,沈局长和石队长当然不得不办。天晚了,大家忙活了许久,都回去休息吧。小石,你家里有没有人来看你?
石每木说:我妈妈快到医院了,爸爸打电话跟她说我受伤的事了。安力嗯了一声,说:叶文留在这陪我,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金健,你把小石送回病房,待她妈妈来了你才走。众人听他这样说,虽还没有从抓捕罪犯的惊险刺激和兴奋中完全摆脱出来,可罪犯已经被押解走了,成就感大大消失,不由感到很是无趣,都起身离开了。
安力叹了口气,慢慢地睡去了。
他的感觉没错,确实有人在监视他。这时,那双阴冷诡异的眼睛正看着安力,看到安力叹了口气,冷冷地发出一声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