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叶文
安力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窗帘上的兰花蓝幽幽得逼人眉眼,在午后的凉风中微微晃动,好像活的一样。他睁开眼,看到眉间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手中捧着一杯绿茶,正笑盈盈地看着他,见到他醒来了,她笑说:懒虫,你终于醒了。你饿不饿啊,我煲了些鸡汤,端来给你喝。
安力脸上一红,他这一觉竟睡了十三四个小时。想到她一直守护着自己,心里感到暖融融的。小时候,母亲也是常常这样坐在床边,看着他醒来。他说:有你守护着我,我当然睡得塌实了。这句话隐隐有些调笑之意,眉间脸上一红,转过了头去,心里想:如果能这样一生看着他在睡梦中醒来,就是让我做总统明星,我也不干。
安力看她脸上羞红,怕她不高兴,转口说:哎呀,饿死了,饿死了。我要喝鸡汤。眉间嗔道:你还知道饿啊,我以为你只知道睡觉呢。扶他慢慢在床上坐了起来,起身去厨房端了小锅小碗来。
锅盖尚未打开,安力已经闻到一股香气,夸赞说:这汤真香啊,跟你一样香。眉间听他拿自己和鸡汤比较,又好气又好笑,说:不要贫嘴了,快喝汤吧。
那鸡汤是乌鸡炖的,里面加了香菇人参,果然是鲜美无比,安力连喝了两碗,忽然神色忸怩,说:问你个事儿。眉间见他神色有异,不知道他要问什么,说:什么事呢,你问吧。安力说:认识你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想到她对冒着生命危险救,又抽血输给自己,到现在才问她的真实姓名,心里不由得歉然。
眉间一怔,这才想起来昨晚跟他只顾说说些紧要事件,竟忘了告诉他自己叫什么,在她心底,只觉得两人好像已经认识一生一世了,叫什么反而并不重要了。她低下头去:我姓柳,生下来的时候妈妈见我眉毛很长,就给我起名叫眉间了。安力见她眉毛又细又长,纤修秀逸,真的和柳叶一样,笑着说:柳眉间,名字真好听,像你这般天上的人物应该有这么好听的名字。眉间脸上一红,说:乡下姑娘的名字,俗气得很,可没有你这刑警队长的名字威风。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拿过手机,说:喂?对方说一句话,她把手机交给了安力,说:你昨天那个朋友打来的。安力接过手机,问:叶文,什么事?
叶文在那边说:你这次被人嫁祸了凶手的罪名,我怀疑是那个内奸干的。今天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些线索,可能和内奸的事情有关。安力精神一振,忙问:在哪儿找到的线索?叶文说:现在还不能确定,如果有了新线索,我立即给你打电话。这部手机不会关机吧?安力说:不会不会。一有情况,你立刻打来电话。叶文又问了他的伤势情况,听说他身体在康复之中,也为他高兴,然后才挂了手机。
安力的伤势第三天就好转了许多,虽然伤口还痛,但已能扶着墙慢慢地走了。第六天,伤口就彻底痊愈了。眉间一边为安力的康复而高兴,一边又为他神奇的再生能力而啧啧称叹。她对安力说:这种肺部中枪,又做了手术的情况,正常人只怕要两三个月才能康复。
这六天里,眉间向医院请了病假,天天在家里照顾安力。两人一起看电影,一起玩游戏,有时候眉间还会念书给他听。虽然两人两情相悦,但安力时时记挂着自己被认定为凶手,现在是全国的通缉的要犯,怕连累到她,所以跟她接触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眉间端庄矜持,又爱害羞,两人孤男寡女的共处,晚上不仅分房而睡,就连手也很少碰触。有时候安力会想:如果没有那件凶杀案,我就这样天天陪着她多好。
这几天里,他时时刻刻记挂着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洗脱罪名,但叶文却一直没有再打电话来。
第六天晚上,眉间又念书给他听,念的是沈从文的《边城》,这小说清淡优美,安力以前只看些通俗小说和诗词,于纯文学的书籍很少看,从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意境幽美的小说,正听得入迷,手机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