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隐去,月亮现。
现在天已全黑,邵华城外荒野的一块红地上正闪烁着微微火光,火焰将木柴干草烧的“噼啪”直响,周围暖暖的。
要说这生火还费了多番周折,瑶澈找来的木头全都是被雨淋过的潮木头,嘉懿这个皇宫中的人这辈子就算再不受待见,也没有必要到自己选木头生火的境地,所以两人用火折子点了半天,木头都是直冒烟不起火,呛得两人直流眼泪,还互相推脱责任。
“都是因为你不会选木头,所以才冒这么多烟,我跟你说,臭丫头,这天一黑,周围的什么野兽全都出来,没有火光我们就等着当别人的晚餐吧。”
“凭什么怪我?!有本事自己去选啊,谁知道什么木头能着火,什么木头会冒烟啊!”
贺兰煜琪虽然也没亲自生过火,但是她曾看伍德生过,这一次本来是要和亲的,她的轿子从番迪到中原要走三天三夜,夜里就搭帐篷住,伍德曾在外面生过火。
想想……也就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贺兰煜琪却有种已经是陈年往事的感觉。
“这木头是潮湿的,自然只会冒烟,我们找些干的木头来吧。”
嘉懿瞪了一眼贺兰煜琪,她便觉得自己不该说话,于是低下头。
没过一会儿,瑶澈抱着些干硬硬的木块树枝,果然一点就着,瑶澈欢喜地拍拍手,“嘿,番迪郡主,你真厉害啊,看来番迪的郡主就是比中原的王爷厉害多了!”
那边嘉懿重重地拍了一下瑶澈的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嘉懿抓了只野鸡,烘烤了半天,那只鸡都已经烧焦冒烟,看的瑶澈和贺兰煜琪都有些想吐,一个劲儿地往旁边躲,嘉懿还是一副“你们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径自拿起烤鸡就往嘴里塞。
他塞了很多,塞的那个起劲儿,刚嚼一下就全部吐了出来,呕了半天。
瑶澈道:“我叫你塞,叫你塞,完了吧,还是我爹说的对,这荒郊野外,没有任何措施,会吃坏肚子的。”
贺兰煜琪却抿嘴笑了笑,并不是那鸡的问题,嘉懿既没有给鸡拔毛,也没有把鸡的内脏处理掉,这烤出来的味道自然就怪了,连着内脏一起烤简直是臭气熏天。
“连鸡都跟我作对!虎落平阳被犬欺!”
嘉懿一把丢掉那只鸡,瑶澈却挑挑那好看的眉毛,挤挤清澈的大眼睛,打开小包袱,里面是一块块糕点,除了有点硬以外,可比那臭烘烘的烤鸡好多了,她拿出两块,一块推进贺兰煜琪的手里,一块自己吃掉。
“别客气,请你吃!”
“给我?”
“当然给你,你好奇怪,怎么我给你什么你都要问一遍,不给你难道给他啊?”瑶澈指指嘉懿,“他不吃辣的,只要一吃就很丢脸的呕个不停。”
“喂,什么叫很丢脸啊,那是胃痛啊,胃痛!”
两人又是一阵吵闹,贺兰煜琪听着更是心中翻了五味瓶,真是五味俱在,自己这么喜欢嘉懿,却连他不能吃辣都不知道,说来真是可笑。
“喂,番迪郡主,你多大了?”
“我十七岁。”
瑶澈又是拍手叫好,“好耶好耶,我也十七岁,比比我们谁的月份大!”
贺兰煜琪一惊,原来这少女和自己同岁,真是看不出,若她不说,还以为她只有十六岁呢,这天真烂漫的性格,自己真是比不了,难道,嘉懿哥哥就是喜欢她这点吗?
“我是元武年大年初一出生的。”瑶澈自顾自地说着。
“我是纪丰年大年初一出生的。”
“纪丰年?”
嘉懿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用手算了一下,忽然道:“你们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
“啊?!”
两女皆是异口同声,不禁回头看向嘉懿。
原来,番迪和中原的国号不同,所以记录年的名称不一样,在中原因为他父皇继位之后觉得“元”这个字多有些造福之意,又与“团圆”的“圆”同音,故此自父皇继位之后,记录年便用“元”开头;至于番迪,嘉懿并不是那边的皇室,对此不是很了解,只是熟记了一下而已。
所以两人确确实实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元武年和纪丰年其实是同一年。”
瑶澈看看贺兰煜琪又想了想,忽然裂开嘴角微微一笑,“真的耶,咱们两个算是有缘吧,来,你再吃一块!”
嘉懿在对面坐着,看着两个女人,不,其实算作是两个少女,他一手托着腮,一手放在盘腿而坐的腿上,眼神时不时地瞟向瑶澈。见她这么开心,这么无忧无虑,嘉懿真的不想这么一下子就揭开贺兰煜琪的真面目。
不一会儿,嘉懿的肚子也传来“咕噜咕噜”地叫声,瑶澈鄙夷地看了一眼,嘉懿则别过头去望天,表现的闲散,其实脸上已经挂不住了。
瑶澈走过来,递过一块糕点,“呐,给你。”
“本王不吃辣,一吃啊,就很丢脸的呕个不停啊!很丢脸!”他故意把“很丢脸”三个字说的很重。
瑶澈道:“你很有自知之明啊,不过我还带了梅花糕。”
夜间,火堆的火有些微弱,瑶澈和煜琪躺在一起,嘉懿一个人睡在外边。
夜,寂静的很。
贺兰煜琪偷偷起身,她看了看瑶澈,睡的香甜,身上有嘉懿给她盖着的衣衫,反而看看自己,自己只能依偎着她而睡。
“白痴……狗皇帝的儿子……”
瑶澈喃喃一声转过身继续睡,原来是她在梦呓,贺兰煜琪要给她盖好,手刚伸出去,却被嘉懿抓个正着。
“嘉懿哥哥……”
“不用你,我怕你碰完她,她明天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你……你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喽?我不会武功你知道的,何况,我为什么要害你们啊,我……我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做对你不好的事情?”
嘉懿打开贺兰煜琪的手,见瑶澈动了一下,站起身和贺兰煜琪到树下说。
深夜的春风微冷,贺兰煜琪打了个寒颤。
“我知道,番迪王叫你来和亲,其实只是做给别国看的,洞房花烛夜喝交杯酒之时,你会将药放进我的酒杯中,对吧?”
这些都是嘉懿在大婚当天的前一个晚上就已经想到的,他想了半天,两国要和亲,自古是女嫁男方,必然是番迪送上郡主来中原和亲,虽然番迪王和父皇串通一气,但是要做给百姓看,怎么也得装装样子,那么怎么带他回番迪处以火刑呢?
必然在交杯酒中动手脚。
“我……”
蓦地,嘉懿抓起她的手,“你敢不敢把腰间的香囊拿出来让我闻闻?!那药就在那里,你连现在也还带着,你还口口声声说不会害我?!”
嘉懿蓦地转身,深吸一口冷气,他的手冰凉冰凉,“我知道你身为番迪郡主听从番迪王很正常,但是我最讨厌假惺惺,你要害我不如明目张胆的来,你这样让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