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德三年,钟太后因病逝世,举国同哀。
而我与李煜的婚事,只有等三年丧期满期之后再举行了。这一切,都那么吻合历史的轨迹。所以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我逆天而行的助南唐对抗宋朝是不是正确。
我只是不想心爱的男人被俘,整日以泪洗面,在屈辱的日子中去悔过他曾经错杀了忠良的错,悔过他昔日灯红酒绿的奢靡生活。
宋军忙着东攻西杀的,似乎也还未将李煜不去鸱吻、身着黄袍接见来使的事件放在心上。不知道是赵匡胤忙不过来,还是魏丕没有如实禀报。
居丧之年,宫中歌舞皆停,一切便都少了许多的乐趣。虽然在我入宫之后,已少有歌舞表演,但闲来欣赏一下也不失为愉悦心情的娱乐。如今,少了歌舞渲染的皇宫便如死气沉沉的墓穴。
李煜说教我做诗绘画,书法,那段日子我便整天窝在御书房里。
李煜所有的笔墨纸砚全都是成套的名品——玉笔管、廷珪墨、澄心堂纸、龙尾砚。先说他的笔吧,虽出地不详,但也是一种名笔。
他用的墨叫作“廷珪墨”。关于这种墨还有一个典故。
这种墨以优质的松烟为主要原料,配以麝香、冰片、龙脑、犀角、玉屑、珍珠等材料,并捣够十万件,使其成为极匀细的粉末,制成墨后坚如玉、纹如犀,光泽似漆,芳香袭人。但是在当时,南唐有好多制墨师傅并不将其墨当成宝贝。有一天,一贵族在池边饮水,不小心将金器碰落水中,就派人下去打捞。结果,竟将一个月前落下池中的廷珪墨给拾了上来。这墨被水浸了许久,竟然光色不变,表里若新。从此,便名声大振。后来,它与澄心堂纸、龙尾砚被誉为文房三宝。(出自《十国春秋》卷三十二《南唐?李廷珪传》)。
只是我磨损了他的名笔,浪费了他上好的墨与纸,仍是将个毛笔字写得拧拧弯弯,像蚯蚓在爬。李煜有时候见我写得太差,也会拿上一支笔用笔杆在我手背上使劲的敲打,见到起了红印,又心疼的拿去亲吻。可是下一次见到字烂如泥,他又照打不误。
我字没学好,作诗也是半罐水,常常是平仄不分的随心所欲的乱作,惹得李煜哭笑不得。尽管我这样的没有一丝才华,他仍将我爱得无以复加。
我一无所成,但是也大饱了眼福。看够了李煜的“金错刀”,也欣赏到了他颇有造诣的国画。虽然他的画不如他的词那么耀眼,但也足够让我磨破多少玉笔管都学不出来了。
别的不说,他画的竹确实清爽不凡,别具一格。后人评论他画的画就如他写的字,有的老干霜皮,烟梢露叶,离披仰俯,颇似古木,谛玩许久,才会拍案惊奇。
我对此是没什么研究了,只觉得他画的竹苍劲有力,有的枝叶虽是细微勾勒,却也颇见神韵。窅娘那一副仙瑶林的幽篁自是无法相比。可是她至少能画出心中所想,可比我有文采多了。
但长期对着一堆毫无生气的笔墨纸砚也难免心生厌意。李煜便教我下象棋,什么车呀、马的、卒的,弄得我头晕脑胀,学了一月来余,他让我一车一马,卒子全让,我都还是惨败。那个颜面竟是扫尽了。
他说:“真不知道朕怎么会喜欢你这个无才女。”
“谁说我没有才,你老捏我的弱项,所以只看到我的缺点。”我不满的说,“我也会下一种棋,保证你不是对手。”
“什么棋说来听听。”李煜一脸的兴趣。
“跳棋。”我挑挑眉,他才不会玩千年以后的玻璃棋呢。
李煜便一脸懵懂摇着头:“朕还没听说过有这种棋。”
“这种棋嘛……”我搔着头想了想说,“这种棋嘛中原是没有了,好像是,好像是契丹那边传过来的吧。”
“契丹?”李煜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他是在怀疑我的谎言还是在怀疑他的孤陋寡闻。
“哎呀,别管它出自哪了。反正,你是下不过我的。”
“是吗?”李煜不相信的笑着,“那教朕如何下。”
“这个,要制作特殊的棋盘,给我五天的时间。”
于是,五天之后,我制造出了在南唐的第一副跳棋。棋盘是将整块木板雕刻成一个五角星型,然后在上面雕出许多的小洞,并用红、黄、橙、绿、蓝五种漆划分成五个区域。至于玻璃珠,则是叫窑房烧了与五种棋盘颜色相对应的陶瓷珠子。
因为我想着陶瓷比玻璃珠易碎,便每种棋子多加烧了几十颗,以免不小心掉在地上碎了就没得玩了。
李煜一见,也觉得颇为新奇,连连说:“朕怎么没见过这种玩法的棋。”
我将玩法告诉了李煜之后,他很快上瘾,但其结果却是惨败在我的手下。哼,我终于做了一次他的师傅,扬眉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