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乐声便响起,一名蒙面的白衣女子姗姗走上台,紧身拖曳的筒裙随意摇摆,步履轻盈,随着节奏舞动,不娇柔不造作,彷如仙人一般让人不可亵渎。但那白纱之下若隐若现的妖冶身姿则无时无刻不在蛊惑这在场的每一个人。慕容玉宛忍不住赞叹道:好一个月蝉,将每一个动作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虽是蒙面,但一定不是蒲柳之姿,真是当之无愧的花魁。于是,当众人还沉醉在月蝉的舞姿里时,慕容玉宛就趁叶茹不注意溜到了楼下。一跃上台,潇洒地抽出玉笛,就放在唇下开始试音,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虽然其貌不扬,但她身上的那般气质却不容人忽视。突如其来的变故惊讶了叶茹和在场的所有人,其中还包括了楚千冥。今天是皇上给慕容玉德和楚千冥赐封的日子,由于二人皆是逍遥门弟子,深受重视,直接官拜二品,封为礼部左右侍郎。而巴结他们的人自然不会少,慕容玉德的冷脸有让人退避三舍的本事,可楚千冥与他不同,无奈之下只能随着他们来到了鸳鸯阁。台上的慕容玉宛感到了一阵探寻的目光,暗暗吃惊,他也在?收回心神,现下最终的是换得叶茹的刮目相看。众人还没来得及提出异议,慕容玉宛便先以音示人了,一曲《追风的女儿》缓缓倾泻了出来。月蝉待看清了来人没有恶意之后,便随机应变和着她的笛声翩翩起舞,丰姿尽展。台上一静一动,一黑一白,配合默契,大家欣赏月蝉的同时,也开始关注慕容玉宛。这一首曲子闻所未闻,如此精妙之曲到底出自何人之手。而知道慕容玉宛身份的楚千冥和叶茹惊讶更是不会比别人少,向来一无是处的娴德郡主光是会吹笛就已经够让人咋舌了,何况还是这么高深的技艺。叶茹以为那笛子只是装饰,不曾想她竟然有着真才实学。他虽不善音律,但也常在天幽身边耳濡目染。现在的他很想知道,若是天幽听了她这一曲会做何感想。音尽舞止,月蝉经过刚刚的配合后对慕容玉宛也有了些许的好感,糯语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能否告知月蝉。”“在下姓风名凌轩,初到帝都,仰慕姑娘盛名,不知是否有荣幸与姑娘一叙。”凤凌瑄这个名字太过女气,所以只能是风凌轩了。见慕容玉宛竟如此直接,似与平日的那些贵公子哥儿无异,有些失望的月蝉说话也没了刚才的友好,敷衍道:“月蝉也很想与公子小叙,可惜规矩不可破。”“是啊,这规矩不能破,不能破。”台下一些按捺不住的人也开始纷纷叫嚷起来,其中还不乏有身份之人。慕容玉宛也不恼,只是嘀咕:和花魁过共度良宵果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不过她也不会放弃,她本来就是来这见世面的,如果就这样打退堂鼓,日后定会被叶茹所耻笑。“不知是怎样的规矩,还请姑娘明示。”优雅地将玉笛插回腰间,慕容玉宛还不忘朝月蝉做了一个辑。“其实很简单,公子只要作首诗让大家满意就可以了。”在一旁看了许久的妈妈忙出来打圆场。“作诗啊,这不是很简单吗。”一个优秀的暗杀者就是要随时准备饰演不同角色,不要说古诗词了,琴棋书画都难不倒她。“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一首《蒹葭》,充分体现了慕容玉宛的仰慕之情,也成功堵住了悠悠众口,让她很顺利地就进入了月蝉的明月闺。看着跟在月蝉后面的黑色身影,楚千冥和叶茹都陷入了沉思。慕容玉宛,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出了明月闺,慕容玉宛也没有寻见同来的叶茹,可能是先行回去了,心底一阵失望,难道自己白费心机了?“风公子,你这是往哪走啊。”刚踏出鸳鸯阁的慕容玉宛就见到了一早就候在那里的楚千冥,没有太过惊讶。早在刚才她就感觉出了他的存在。“自然是回家。”慕容玉宛瞅着他,却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那么早就回去,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的良辰美景。不知在下是否有荣幸与风兄秉烛夜谈呢?”楚千冥作势就抽出了玉扇,摆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刚刚还风公子,这么快就风兄了?慕容玉宛眼底异光一闪,原以为叶茹一走,她的计划就落空了。没想到现在这个楚千冥竟然不请自来,她当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叶茹这个人让她摸不透,如若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会兵行险招。而眼前的楚千冥就好利用多了,之前她没想到他,好在现在也为时不晚。于是便点头答道:“有何不可。就劳烦楚公子引路了。”闻言,楚千冥就走在前面带路,还满心欢喜地以为鱼儿上钩,却不知自己一早被人给算计去了。其实什么秉烛夜谈都是楚千冥的信口胡诌,压根就没想好去哪里。幸亏他早年前发现了一个好地方,便带着慕容玉宛来了。骄傲道:“这里不错吧。”“确实不错。”此刻慕容玉宛他们处在万峰之上,大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而且另一面就能看到帝都的万家灯火,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地方。“我找的地方能差吗?”得到她的认可,楚千冥甚是得意。慕容玉宛一笑置之,开口道:“难道楚公子找在下来就只是单纯地看风景吗?”差点忘乎所以的楚千冥被慕容玉宛这么一问,才想起来自己的初衷,走进她,轻挑道:“现下无人,你怎么还楚公子,楚公子的叫,不嫌生疏吗?你不是一向叫我好哥哥的吗?”慕容玉宛唇角一勾,有意思。水眸一动,便唇瓣嘟起,睫毛扑闪,煞是无辜可爱,软语道:“怎么会,人家还不是怕楚哥哥嫌弃我嘛。”楚千冥有点奇怪她此刻的表现,不知她的意图就只能万分小心地应付道:“我怎会嫌弃你呢。可你要告诉哥哥,你和玉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你从哪里学的吹笛作诗?”“楚哥哥的问题好多哦,人家可不可以不回答。”灵动的眼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原本就动人的眼眸在月光下更加魅惑了,手绢也在她手里被捏得皱皱的,仿若真的不安一般。不过吃过一次亏的楚千冥自然知道这个慕容玉宛的厉害,这次可没那么容易就上当了。沉声道:“不行,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对我又怎么能有所保留。”“可是……可是……可是人家……”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一个字的慕容玉宛显得更加委屈,眼睛也好像就要滴出水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楚千冥在欺侮她。“可是什么,你到是说啊。”楚千冥简直就要败给眼前这个祖宗了,演技那么好,怎么不去做戏子啊。再这样下去连楚千冥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那么过分了。只能说慕容玉宛装得实在是太楚楚可怜,与第一次见面时的恨辣妩媚差简直判若两人。“楚哥哥,我冷……”眼底精光一闪,慕容玉宛作势就往楚千冥的怀里钻去。其实这次是半真半假,慕容玉宛的确觉得有点冷,深更雾重,更何况左肩上还有着伤。她既然想玩,那他楚千冥也不介意奉陪到底,抓起她的手便暖语道:“是吗?哥哥给你捂捂,捂暖了可要把话交代清楚。”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慕容玉宛这么一个长相平庸的主竟有着一双纤纤玉手,而且手真的很凉,可能是真的被冻着了。瞅着她现在的模样也的确让他有了一丝心疼,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肩头,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便在自己身后石块上坐下,方便她依靠,却依然能欣赏到脚下满城的风光。慕容玉宛有些惊讶于楚千冥这一番贴心的举动,但还是自得其乐地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身体也逐渐有些回暖了,嘴角也随之泛起了弧度。楚千冥见时机成熟,俊眉一挑,开口道:“现在能说了吧。”慕容玉宛缩在他的怀里,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神色,手却悄悄地朝囊中伸去。为了日后的安全,她唯有这么做。不要怪我,楚千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