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慕容玉宛那惊鸿一舞过后,很多事都开始慢慢运转、变化,其中一样就是:人心。民间纷纷谣传:当今的娴德郡主其实是个旷世奇女,只是因为情伤才会变得放浪形骸。不少人对这个郡主开始改观,但是仍有人认为这只是借口,不足为信。众说纷纭,慕容玉德当然是相信前者,而上官陶虽承认那舞的确是无与伦比,可对于慕容玉宛这个人他依旧是从心底里排斥的,有些人讨厌就是讨厌,不需要理由。楚千冥,冷天幽,叶茹和司徒凌澈都各有各的想法,但都认为抛却那些不利的传言,慕容玉宛本身很有可能是块璞玉。当然其中还有一人对慕容玉宛是充满怨恨的,那日的及笄之舞实在太过震撼,让人忽略了她,雪国公主雪伊灵。在雪伊灵的想法里,是慕容玉宛夺去了她的光芒,摧毁了她的幸福,即使最后还是当上了凤洛旼的妃子,但是这样普通的身份又怎么可能让她满足,更何况她真心要嫁的还是上官陶!这一切都是被慕容玉宛那个女人所毁。她不甘心,迟早,她会把自己失去的一一向那贱人讨回!此刻,没人知道慕容玉宛已经回来,依旧在外面四处寻找。楚千冥的心乱了,或许他的心自见她的那刻起一直都是乱的。他永远忘不了慕容玉宛在那天带给他的震撼。看着她落泪,他心痛,痛到无以复加,他好想上前,告诉她不要伤心,她还有他,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上前。他根本没有权利和她说那些话,只能眼睁睁地看见她从自己的眼前就这样消失。帝都那么小,为什么却找不到那么一个她,她会去哪里,又有哪里可以去?他无数次去了他们的那个山头却依旧没有寻到她的身影。慕容玉宛,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你搅乱了一池春水,却忽然消失很不负责任。如果说楚千冥是为了自己的心在找人,慕容玉德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在找人,冷天幽是为了那个不确定的知音在找人,那叶茹就有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也会跟着出来找人了。他不是一直都喜欢看戏吗,不正是为了这个原因才跟着慕容玉宛来到藏青楼的吗?那他现在又为何变成了戏中人?为了个莫名其妙的的女人,他竟然在做一些这么莫名其妙的事,着实费解。最后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反正也无聊,倒不如像这样出来走走。在沁园里干坐了许久的慕容玉宛放下了手中的花茶。想必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她不能这样一直浪费时间空等下去,赵姨让她一切随心,那她就依着自己的感觉进宫看看,她总觉得那里有着一个属于她的过去。进宫后的慕容玉宛其实很迷茫,她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就那么漫无目的地瞎晃。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个被荒废的宫殿,从来不知道皇宫还有这么豪华的殿宇。寻思道:这里不是冷宫,为何会如此荒凉?“郡主怎么也在这里?”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慕容玉宛循声望去,竟然是司徒凌澈,答道:“随便逛逛而已。太子殿下呢?”“明天就要回国了,就想将星辰国的皇宫好好逛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司徒凌澈看向那洗尽铅华的殿宇,眼眸深不见底,突然开口道:“郡主可知如今有不少人正在寻你。”“恩。”慕容玉宛望着眼前的人,望向他的眼,觉得分外熟悉,见他疑惑地看着她才收回目光,抬头望向天,那抹天边的蓝如此纯净,却是距人于千里之外。司徒凌澈也不再开口,夕阳、殿宇,静谧无声。出宫后,司徒凌澈顺道送慕容玉宛回藏青楼。一下马,就听到了如意焦急的声音:“小姐,既然回来了为何又走了,让人担心。”“无聊就出去逛逛。”语气无波无澜,让人读不出她的想法。随后赶到的慕容玉德等人见到她身边的司徒凌澈时,都微微惊讶,连忙低头行礼:“见过旭日国太子殿下。”司徒凌澈点头示意,对着慕容玉宛说道:“郡主,明日还要回国,在下就先行回行馆了。”“好,不送。”慕容玉宛看着他渐渐走远,心底莫名的失落。嘚嘚的马蹄声早已混入萧索的秋风中,而他的背影也慢慢失去轮廓,化作一粒模糊的淡青色,慢慢融入枯黄的秋色里。在场的人都发现了慕容玉宛在司徒凌澈走后,有些心不在焉。但都将疑团窝到了肚子里。对于这三天的事,也都很默契地绝口不提。看着眼前的女子,众人都感觉到现在的慕容玉宛似有些不同了。在那之后日子开始变得平淡,仿若暴风雨前的平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娴德郡主慕容玉宛品行端庄,贤良淑德,深得吾心,特赐婚于明月国王爷上官陶,三日之后完婚,以缔结秦晋之好。钦赐。”捏着手中明晃晃的圣旨,慕容玉宛只觉得刺眼。晨曦透过窗户泻下柔柔的阳光,一束束,盈盈的,在她的眉角逗留。那散乱这的碎发斜斜的搭在额前,浓密纤长的睫毛在这肆意的阳光下闪耀着点点光泽。一地碎光,舞动着如游丝般的轻柔和温馨。须臾,闭上了她那双柳目,皙白的侧脸变得僵硬起来,薄唇紧抿,像是在痛苦的挣扎着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慕容玉宛百思不得其解,凤洛旼不是说和亲之事随着她,又为何会突然下旨赐婚,还是要赶在三日后完婚。想到最近销声匿迹的暗杀,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这一切都是出自盛德明之手的话,凤洛旼极有可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她的处境岂不是岌岌可危了?为今之计就只能看上官陶的态度了。以上官陶对她的厌恶程度来看,这婚事还不一定能作数。“小姐,皇上怎么会突然赐婚?”如意闻讯而来,圆脸上似写满了担忧和疑惑。“我也不知道,如意你先帮我换衣服,我要进宫。”慕容玉宛面容一沉,紧握圣旨,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进宫问个清楚!一路飞驰,慕容玉宛匆匆赶至皇宫,谁曾想一进大殿便见到了上官陶。心中一喜,难道他是来拒婚的?怎料……“本王在此多谢星辰国皇帝的美意。”盈盈一叩首,让慕容玉宛有些懵然。顾不上行礼,飞奔进殿,拉过他的衣袍就开始质问:“上官陶,你这是何意?你不是讨厌我吗?为何又突然说要娶我?”“郡主这是在责怪为夫先前的失礼吗?为夫在此道歉了,还请郡主海涵。”上官陶面若金纸,丝毫不介意她的无理。“上官陶,我不管你在玩什么把戏,婚姻可不是儿戏!”早知这郡主身份注定有着诸多的身不由己,但慕容玉宛从没想过要牺牲掉自己的幸福。“为夫是真心要迎娶郡主的。”上官陶猛然将她的手拉至胸前,对着凤洛旼轻鞠一躬,开口道:“完婚之后,本王便会将郡主带回明月好生照顾,请皇上放心。”“不行,我不答应!”慕容玉宛倔强地望着上官陶,满脸的愤怒,她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有着什么打算,但是为何要将她牵扯进来。“娴德,退下!这不是你放肆的地方!”凤洛旼怒视了慕容玉宛一眼,便朝着上官陶谈笑道:“让王爷见笑了,娴德自小就被我宠坏了。”“没事,本王自是尤爱她的那份天真烂漫。”面上尽是虚伪的假笑。不行!这样下去,自己真的就要被卖了。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慕容玉宛巧然一笑,朝着凤洛旼撒娇道:“皇帝哥哥,娴德还小,还不想嫁人。”“娴德你之前可是死活都要嫁给王爷的,怎么如今反倒别扭起来了。”凤洛旼有丝好笑地看着她,但眼里的威严却不容人质疑。“不是……”“为夫明白了,郡主是在害羞。皇上请容我二人先行退下商量结婚事宜。”慕容玉宛刚想开口却被上官陶抢了白,欲要再开口,却被上官陶点了穴道,硬生生地拖了出去,带到了他的马车上。不能说话就只能睁大眼睛盯着他。“你想说话?本王偏不如你愿。”一上马车,上官陶的脸一下子就变得狰狞,捏上她的下巴,讥讽道:“你以为本王真会娶你这个贱人?别说要爬上本王的床了,你这种货色给本王提鞋都不够格!”慕容玉宛心底愤恨不已,她何时说要嫁于他了?这个什么上官陶的分明就是有病,睁眼说瞎话。“本王告诉你,要不是那老太婆要挟我娶你,我碰你都嫌脏。你最好给我乖一点。三天后完婚是吗?本王会好好利用这三天,亲手毁了你这个娴德郡主。如此一来,量那老太婆也不能多说什么!”上官陶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尽是恐吓和讥讽。慕容玉宛下巴被捏的生疼,却无法挣脱。那老太婆到底是谁,这么做又到底是为了什么?三天!她只有三天时间吗?现在的她除了个郡主头衔根本就一无所有,她要拿什么和盛德明斗,和上官陶斗?!一双柳目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妖孽,愤恨不甘。为什么当她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之后,却又要因为这个郡主的身份而任人摆布,这样子的日子到底何时才能是个尽头,难道非要弄个鱼死网破吗!二人一走,盛德明便从大殿的屏风后闪了出来,一脸的奸诈,微叹道:“皇上,似乎这个上官陶并不是很想娶慕容玉宛。”“老师也看出来了?”凤洛旼面上掩饰不住的笑意,慵懒地躺坐在龙椅上。“是啊,不如让微臣拿点东西去帮他一把。”眼底精光一闪,盛德明玩弄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嘴角挂着一丝阴狠。“如此甚秒……”枯卷的褐黄凋在枝头,在风中徒劳颤栗,映着黄昏时的一片苍凉。而远山夕光,却若扑面而至的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