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正中间地上躺着一身横标肥肉的叶大哥,上身之处被捅了七八刀,血汩汩流着,还有一把刀插在他的腰腹处,那个曾扭捏着撒娇的青儿呆白着一张脸坐在他的身边,口里只呢喃着一句话,“叶大哥,你撑住,当家的马上就来了,他会救我们的……”
陶夭的脑袋在听到她的呢喃后,轰的一下炸开了,她在做什么?她在想什么?在这些以她为首的人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情纠结男欢女爱,还有心情思考到底是喜欢谁?她才是该死的那个!
“我……”
她猛地出手扇了自己一巴掌,血红的手印顿时浮现在她有些煞白的脸上,一群人都被她的动作惊住,怔怔的看着她,正帮叶大哥止血的宫灏苒,兀自呢喃的青儿,都猛地抬起头。
“当家的……呜呜……当家的,你可算来了,你快看看叶大哥,他怎么了?他流了好多血,好多血……”青儿扑在陶夭身上,扯着她的衣服嚎着,话没完,人却突然倒地,陶夭的眼睛又是一抽,她的背后分明是一把插到心口的刀!
陶夭身子一软,瘫倒在青儿身旁,一双眼愣愣的看着那把刀,大雨暴下的那晚,陶门几百条人命,她几个哥哥姐姐死不瞑目的眼睛,都瞬间涌上她的脑海,在她眼前回放着!
“夭夭……夭夭……”宫灏苒担心的看着她,轻唤着。他怎么会看不出她眼里的那抹无助和悲伤,她在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他们,是他的错,如果他没有因为想在三哥醒过来之前再单独的拥有她一会,就不会带她下山,不下山,他的暗卫就不会见死不救!叶大哥和青嫂子也就不会……
“当家的……咳咳……你无须自责,在山寨里的日子,是叶大哥过的最快乐的日子,虽说不能再看着你把山寨越建越好,可是……叶大哥也知足了,青儿,你等等叶大哥,我这就来陪你……”
想来,叶大哥是撑着一口气,不想死在青儿之前,怕她伤心,青儿一死,他也了了念头,毕竟身上中了那么多刀,还有几处是致命伤,能拖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陶夭依旧愣着,宫灏苒心疼的把她从地上扶起,她却挥开他的手,蹲下身,艰难的抱起沉重的青儿,把他放在叶大哥怀里,看到青儿脸上的灰尘,又从袖子里掏出锦帕,帮她擦拭干净。
“陶夭,你走开!我们为山里拼命的时候你去了哪里,现下装什么好人!”一声娇喝从人群中传来,单颜脸色蜡白着,一步步走了进来,右手招了几个人,要把二人抬到后山去埋了。
陶夭立在前面,不让!
“你不让活人过活,难道还不让死人安息吗?”单颜拐着腿,走到她面前,一巴掌扇了下去!“你清醒点!”
陶夭一个趔趄倒向一旁,宫灏苒忙扶住,“单儿,你太过分了!夭夭她并不知……”
单颜冷笑一声,抬起头,“我过分?看看大伙身上的伤,看看玉峰山那群被困住的山贼狠辣的手段,看看这死去的人!”
宫灏苒一顿,如玉的脸上散发着阴冷的气息,看着单颜,单颜轻笑着,步履踉跄着转身离去。
“我现下才知道,人一旦自私起来,什么理由都找的出……”这里面也包括了她自己!
“夭夭……”陶夭推开宫灏苒的手,转身看着地上相偎依的二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天在上,今日之事,陶夭必定抓到始作俑者,血债血偿!”犹若那夜斩杀灭她满门的官兵一般,她双眸放出嗜血的光芒,手紧紧攥着腰间的大红长鞭!
玉峰山,不管你们什么来路,这笔血债,我陶夭势必要替叶大哥夫妇和寨里受伤的兄弟们讨回来!
叶大哥和青儿被葬在后山,与陶夭几个哥哥姐姐做了邻居,陶夭不许人陪,一人站在新新的坟墓前,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独自饮着酒,一口接一口,一坛酒下肚,却没有丝毫醉意,反而是脑子愈发清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不再喝酒,而是看着比其他稍大的那个新坟,夕阳恰好照在坟头,被压上的土块也随风刺啦刺啦响着。
宫灏苒站在不远处的树上,一脸的担忧,铃儿在他旁边看了半响,轻声问道,“主子,陶姐姐怎么了?她为什么要一个人站在这里啊?”
宫灏苒怔了怔,低声道,“陶姐姐心里苦,在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身边的人。”
“哦。”小丫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又过了好久,陶夭依然没有动,宫灏苒脸上的担忧更深,他碰了碰身边的颜铃儿,低声道,“铃儿,最近几天,你千万要跟好她,不能让她一个人呆着,知道吗?”
小丫头扬起头,点了点,“好,我回来之前,师公也要我好好照顾陶姐姐的,主子放心,铃儿会看好陶姐姐,不会让人伤害她的!”
“嗯,铃儿乖。”
“可是主子,陶姐姐要站到什么时候啊?天已经暗了,马上就要天黑了,入夜了会很冷的!”
宫灏苒抬头看看暗下的天色,又看向孤单站立的身影,心里一愣怔,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又低声安排了铃儿几句,身子隐去,飞纵在茂密的树林之间,竟未惊起树叶的响动。
他一路飞奔到后山那处峭壁之处,伸出手打了个响指,几个黑衣人立时出现,跪倒在地,“主子!”
“我要你们……”他的话未说完,便看到远处盘旋着一只信鸽,是颜茴的信,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来不及等信鸽落下,他飞身上树,脚尖轻点树梢,生生掠出树之上十几丈高,拦截住信鸽,一把抓下,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