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触手带着微微粗糙的东西盖在了月初云的身上,她本能的睁眼,却见是云轻尘把他自己身上的斗篷裹在了她的身上,月光中,他那略显稚嫩的脸上,竟隐隐的多了一分英挺之气,泛着令人沉迷的光泽。
“看什么,恩?”直至云轻尘停了下来,月初云的目光犹未离开他的脸半寸,认真的样子,似是要把他的样貌印在眼中,竟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咳,初云,我们到了。”
被云轻尘这么一说,一直在盯着他的脸看的月初云才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一扭头,下到了地上,本能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找出此处可能藏的下人的地方,这是她许多年来每每到达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必做的事情,没办法,月家这只被云迟语推出来的出头鸟太过显眼,明地里,暗下中,不知被多少人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她不得不防,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她的家人。
两人立足的地方,是一处没有人居住的院落,有些破败,显是已经被主人废弃了多时,花草多已死去,只余一个浅浅的小湖,勉强算得上是一处可看的景致。
“这里没人。”知月初云在想什么,云轻尘忍不住浅浅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便开始低头整理尽是枯叶的湖边绿地,只小一会儿,便把枯叶堆到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勉强算是柔软的“垫子”,见月初云正用一种不解的目光盯着他,不禁浅浅一笑,先行坐了下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身边,示意她也坐过去。
“我该怎么称呼你?云轻尘?”感觉到了云轻尘身上与平日里不一样的气质,月初云抿嘴一笑,走到了他的身边,坐了下来,这,才是她认识的云轻尘,那个胆小如鼠的怯弱皇子,根本,就只是他的一张画皮。
“云轻尘。”云轻尘笑着侧过头,看了一眼月初云,便又转回了头,看向了小湖中的月光,“来这里之前,我有很多名字,都不怎么好听,忘了也罢。”
“你刚才,不是说要告诉我你死之前的事?”月初云略微犹豫了一下,觉得把“死”字用到云轻尘的身上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便改了口,“我是说,你穿越来这里之前。”
“想听?”云轻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向后躺倒在了地上,眼中泛起了点点回忆的光芒,“我可先声明,我的上辈子,可是很不光彩的。”
“说吧,不光彩,也已经过去了。”
月初云似是感觉到了云轻尘的难过,身子忍不住微微一滞,向前伏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没有看他,齐灵玉跟她说过,男人,总是要面子的,他愿意与人分享快乐,却极少肯和人诉说悲伤,因为,悲伤是一块伤疤,每次揭起,都会疼,男人,也是怕疼的,但是,死要面子的他们,却不能哭。
“用咱们那个时代的人的话说,我的母亲是一个交际花,我是她与不知什么男人狂欢后的留下的‘赠品’,她没有把我处理掉,并不是因为她喜欢我,而是,她想用我去敲诈那些与她发生过‘亲密’关系的男人。”
云轻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他的“前生”了,若是月初云不问,他几乎都已经把那当成是一场梦了,“我自幼便跟她一起出现在各种不同的男人面前,喊所有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的人‘爹哋’,然后,乖乖的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从那个男人手里接过或厚或薄的一叠钱。”
“她把她挣到的所有钱用于吸食白粉,除了需要我跟她一起去跟那些男人们要抚养费的时候,都对我不管不问,后来,她死了,死因是车祸,一辆车撞倒了她,又狠心的在她的身上来回碾了三次,我去领她的尸体的时候,险认不出来。”
“她死的时候,我十二岁,但是,我不喜欢孤儿院,便在被送进去的第二天,爬墙逃了出来。”
“逃出来以后,我便去了她曾经‘工作’过的那家酒吧,想要跟那个以前的时候,总是看着我笑的叔叔讨一份能养活自己的事情,我不怕吃苦,还有什么苦,能比跟着她的时候在酒吧里捡别人吃剩的东西苦呢?我当时,是这么想的,呵呵,只是,我不曾想到,那个很是和蔼的叔叔,让我做的,却是……”
“我一时害怕,便在我第一次接的客人扑向我的时候用水果刀砍掉了他一根手指,那个很是和蔼的叔叔吓坏了,让人把我丢出了酒吧,后来,我被那个我砍掉了手指的人的手下打了个半死,扒光了衣服丢在了深巷里,再后来,好像是……冻死了吧……”
“反正,我只记得,那时,我的眼皮越来越沉,等到我再醒来的时候,便是在这里了。”
“来这里的时候,这个身体多大?”月初云轻轻的咬了咬唇角,她从没想过,云轻尘的上一世的记忆会这么的令人不忍多想,自己让他讲那时的事情,应是在往他的伤口上撒盐吧?
“两岁。”云轻尘缓缓起身,从后面抱住了月初云,把自己的脸贴在了她的背上,“醒来的时候,我全身都是湿透了的,一个女人在抱着我哭,后来,听人说,她是这个身体原来的母亲,兰妃,她抱着我哭,是因为我刚刚被人推进了池塘里,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断气了。”
“后来呢?”月初云没有躲,只是任由云轻尘这么抱着自己,她知,此时,他的心里是没有那些龌龊的想法的,他只是,想找个东西抱一抱而已,她的作用,跟抱枕并没有太大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