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本不屑,现在想来,人的构造果然奇妙地可以。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后悔,深深地后悔。
她一遍遍地冲洗着自己。
沐浴液一遍遍地抹在身上,视线从始至终,都是模糊。
虽然酒醉,但是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忆犹新。
当时,她很豪迈地掏出身份证,是她开的房,是她付的钱。
他只是用有些汗湿的大手罩在她的手上,妄图阻止她的举动,可是,那种阻止的力度实在是微乎其微,微乎其微到她竟怀疑他根本就是欲擒故纵。
宾馆前台的小姐是什么样的眼神,她不记得了,她确实醉到无暇顾及这么多,只是匆忙地扯着身边的男人往电梯方向走。
摁上了“8”字,她无力地靠在电梯壁上,闭上眼睛笑,“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要不要给你家里的那位发个短信,就说是出差?”
她的话里有嘲讽,想来,她竟有些恨他,像恨自己的丈夫一样,恨他,恨所有这些没有情感节操的男人。
所有的举动,都是源于某种报复的心理,或许,报复的不止是丈夫,还有性格、举止,连不忠的感情态度都很像丈夫的他。
那话是刺激到他了,他移开脸,“你玩不起的,回去吧。”
“你不敢?”
他沉下语气,“不要挑衅男人。”
她微滞,有些黯然。
想到此,她冷哼,“怕就明说,别把责任踢给我……唔!”
他猛地将她推到电梯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些危险,灼热的气喷在她的脸上,良久,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看着她。
“叮……”八楼到了。
她有些恼,扯着他的手往外走。
虚伪!
如果真是那么忠贞,现在轻松地被她拉着走又是什么意思?
划开房间的门,她手忙脚乱地掩上,房卡因为慌乱甚至找不到取电的缝隙。
他轻叹,拿过她的卡,轻松地找到了关键,却在灯光闪亮的瞬间,她软软的唇落在他的唇上……
她的主动,到此为止。
他的迟疑,也只是一瞬之间。
他不稳的呼吸昭示着他同样紧张……
她听不见他的急切,因为,她的呼吸更为急促。
“你想好了吗?”
虚伪!
为什么男人可以这么虚伪!
她咬着下唇,想要开口,却无能为力。
早就知道,他不是善类,他早有预谋。
真想把他的每句话录下来,寄到他老婆的手里!
可是,或许某一天,另一个年轻的女人也会将一盘录音带送到她的手里,而那里面的内容……
己所不欲,何必施于他人?
她有些虚脱地拧上水龙头,拿起浴巾,马马虎虎地擦拭完,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去。
男人就靠在浴室的门口,抽着烟,等她。
他抽烟的样子很帅,不可否认。并且,和她婚纱照里的那个男人很像,拿烟的姿势、掸烟的姿势,全都很像。
这充分说明他们就是一类人。
看见她出来,他盯着她,“我以为……”
“你去洗吧。”
她截断他的话,不想交谈。
他沉默地看了看她,终究依言。
拖着倦怠的身体,躺在床上,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没有短信。
她习惯性地瘪瘪嘴,没有电话,鲜少短信,这就是她的丈夫……韩越。
好友说,韩越对她不闻不问,是因为对她绝对地放心。
也是,从十九岁相亲认识韩越开始,她从一张完全空白的纸,被他画成现在的样子。
用朋友的话说,她完完全全是属于韩越一个人的。
但是,仅在此夜之前。
朋友也曾说:如果这样的她真的离开他,他或许就疯了。
对于朋友的论断,她只是笑笑,因为她知道,她没有那么重要。
韩越可以调教出这样一个她,自然也可以调教出另一个人完全属于他的女人。
“你有新的消息。”
女人机械化的声音传来。
不是她的手机。
她探过头,扫了一眼,赫然看见上面写着“老婆”。
她冷笑,这个男人,果然还是发了一条关于“出差”的短信。
浴室里的男人似乎有感应一般,很及时地走出浴室。
她看他,戏谑而带着嘲讽地看着他,“领导,你老婆的短信。”
“嗯。”他应着,脸上一闪而过尴尬。
“你很紧张?很怕她知道?”
他看完了短信,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怀好意的小脸,“我发现,你就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男人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让女人心悸的话语,她不由在想,韩越一定更是技高一筹。
他俩,果然是一类人。
男人总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自己可以逢场作戏,左拥右抱,有一两个固定的红粉知己,可以玩玩床上游戏,却要让老婆从心到身,哪怕是最初的那层膜……也都要全部且仅仅属于自己。
充分体会到这一点,不是韩越教她的,而是另一张床上的另一个男人的回答。
“其实,我夜不归宿,最紧张的,是她。”
任启倚在床上,点了支烟,如同以往一般优雅地抽着,大手却不老实地罩在身边女人的丰满之上。
“啪!”
她一掌拍开了那只罪恶之手,“我没说会和你成为那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