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睨着巧舌如簧的汪玉娘,风凝魅心中冷笑,将手中账本递给身后的李管家,道:“李管家,将本夫人刚才说的那三个地方连贯起来,大声念给汪主管听听,也让大家知道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
“是,夫人!”
缓缓翻开账本,当李管家将新夫人所说的第四页的结尾和第五页的开头连贯起来,看懂其含义时,眸光霎时一沉。
抬眼看了看目光闪烁的汪玉娘,李管家大声念道:“三日午时一刻(大约中午十一点十五分左右),丫鬟秋月从厨房端走糖醋鱼卷,宫保兔肉,干煸牛肉丝,清蒸虾仁各一份,百年人参炖甲鱼汤一份。”
听到李管家说出那些菜名,众人深知以侧夫人的品性,根本不可能给二小姐吃这么名贵的菜品,但又不明白新夫人此番举动意欲何为?
而汪玉娘却神色骤变,胖手紧揪着袖口,额头很快渗出密密的汗珠,心中惶惶不安。
无视疑惑不解的众人,李管家又接着念道:“八日酉时二刻(大约晚上五点半),丫鬟秋月从厨房端走萝卜桂鱼,如意竹笋,银耳莲子羹各一份,金针烩熊掌一份。”
“十六日午时二刻(大约中午十二点半),丫鬟雪雁从厨房端走五丝菜卷,母子鲜虾饺,明珠豆腐,凤尾展翅各一份,千年灵芝炖鱼唇一份。”
“好了。”接过李管家递来的账本,风凝魅睨着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汪玉娘,淡淡道:“汪主管,刚才李管家念到的那些记录,可有误啊?”
“老奴,老奴……”
“怎么?汪主管真的老到连自己在账本中记录了什么都忘记了吗?”
素手轻扬着蓝皮账本,风凝魅微微扬起唇角,带着浅澈的微笑却又讳晦莫深:“本夫人记得晟曾经说过,姐姐的身体太虚,所有的大夫都说不宜大补,否则会加重病情。李管家,是这样吗?”
听到新夫人的询问,李管家霎时心明如镜,恭敬回道:“回夫人,大夫们是这么说的!”
“那晟或者李管家可有将大夫们的话转告厨房?”
“回夫人,庄主与老奴都曾再三叮嘱过!”
“既已叮嘱过,那这百年人参炖甲鱼汤,金针烩熊掌,千年灵芝炖鱼唇可都是大补的名贵菜品,又怎会记录在姐姐的名下呢?”
“老奴不知!”
听到这里,所有的人这才明白过来,齐齐转眼看向汪玉娘,有幸灾乐祸的,有担忧焦急的,更有冷眼旁观的。
而本就做贼心虚的汪玉娘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哪还有刚才得意忘形的模样?
那香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也犹不知疼,怒视着新夫人,满目阴毒和狠意。
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汪玉娘和眸光阴戾的香茹,风凝魅微微挑了挑眉,意味绵长的说:“汪主管,你真的很聪明,懂得将不同的菜品写在相连的帐页上,乍看之下似乎各不相干,其实全都在一个人的名下,如果不细看,就很难发现其中的奥秘;汪主管,本夫人说的可对?”
“老奴从没这样记录过,很明显是有人知道夫人要查看账本,才故意栽赃嫁祸给老奴,请夫人明察!”自恃有老夫人撑腰的汪玉娘,不甘心就此认输,还在巧言诡辩。
“是吗?”
睥睨着事到如今,还强词夺理的汪玉娘,风凝魅挑高的眉梢蕴着几份冷厉,清泠道:“这厚厚的账本上记录的都只是厨房近半个月来的出入,还有今天早上的,整个账本又都是同一个人的笔迹;就算有人要栽赃嫁祸给你,那又是谁能未卜先知,知道本夫人今天要查看,就事先准备好这账本呢?而且据本夫人所知,唯一能接触到这账本的人,除了晟和李管家,就只有你汪主管一人;那照你刚才话中的意思,是说晟要嫁祸给你?还是李管家?”
“老奴没这么说……”
“可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你刚才口口声声说有人栽赃嫁祸,指的不是晟和李管家,那又会是谁呢?”
丝毫不给汪玉娘喘息的机会,风凝魅满脸威仪,厉声说道:“身为凌府的下人,你不安本分,再三罔顾主子的命令,肆意妄为,其罪一;身为厨房主管,你心存贪念,私自克扣主子的用度,中饱私囊,其罪二;罪行暴露后,你又一再巧言诡辩,不但推卸责任,还诬陷他人,其罪三;如今三罪并罚,汪玉娘你罪不容恕!来人,将她拖下去,重责八十棍!”
老刁妇,就算你再怎么皮糙肉厚的,本小姐就不相信这八十棍下去,你还能有命在?
“你不能重责她!”风凝魅的话音刚落,就听一道尖锐的声音蓦然响起……
看着护在汪玉娘面前的香茹,风凝魅半眯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邪笑,清言道:“下人犯了错,主子不能重责,本夫人倒是第一次听说!李管家,你呢?”
“回夫人,老奴也从未听说过!”对这个心思聪慧的新夫人,李管家是越发敬重。
而香茹却满腔怨毒,咬了咬唇,大声说:“她是老夫人的人,没经老夫人的同意,你无权处置!”
“是吗?”
微微挑眉睨着色荏内茬的香茹,风凝魅冷眸一凛,蕴含着几分清冽:“本夫人是当家主母,遵祖训有权处理府里的任何内务;如今,汪玉娘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责,本夫人依照家规处置,有何不可?就算老夫人在,相信她也赞同本夫人的做法,香茹,你说是吗?”